周日王大拿和安东两家子到我这来了。那天有些困乏,看这一屋子人兴致正高,也没好意思赶人家走,想起一部超级沉闷的电影来了,就是贝拉.塔尔拍的《都灵之马》,赶紧拿出来播。第一个镜头刚出来的时候,两位都在狂叫好,说这影像风格太牛逼了,瞧瞧,人家就一匹风中的老马,一个长镜头就差不多好几分钟。但是兴奋很快过去了,等看到老头掰土豆又用了好几分钟时,大拿先坐不住了。他征求地看了安东,发现这匹比电影中更老的马好像已经进入了半睡眠状态。“我们撤吧。”走出我的小院子,大拿才反应过来,“靠,用这招赶我们走是不是有点太狠毒了!”
还真是管用。以前有人在我这坐的时间太长,我也经常给他们放巴赫的那套《平均律》,一般都坚持不了半小时。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有一回遇上一哥们是巴赫的铁杆粉丝,平均律听了两小时愣没倒下,倒是我自己先呼噜开了。醒来的时候已是后半夜,见桌面上留一纸条:“里赫特的平均律太棒了,借回去听两天。”
还是说一下《都灵之马》吧,这电影我看了三遍才勉强看完,不过还是很佩服有人能把电影拍得如此曲高和寡。一个导演就算存心要挑战你的耐心,也未必就能找到一种极端的电影语言。我看很多先锋电影,总是不明白它是建立在对什么传统的否定之上,这种实验其实没什么方向性,就是瞎撞,啥时撞得不招人待见了,啥时就完成了它的使命。国内的很多小众电影基本属于这一路,以烦死你为已任。不过贝拉.塔尔显然更清楚地知道如何将传统电影的结构先破坏掉,这比光靠视觉语言更容易颠覆观众的美好经验。于是这哥们找来了尼采的那匹老马,让它守着马夫和那个模样丑陋的女儿,演绎了阴郁而令人绝望的六天生活。不知道别人能从这六天中看出什么,我看到最后,觉得主角既不是父女俩也不是那匹老马,而是那个完全游离于时空之外的节奏。在这个节奏下的世界除了有一个体积,几乎失去了一切。如果真有末日,我估计就是这个样子。
这样黑暗的一部电影,居然是匈牙利人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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