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生活中经常爆粗口的人。有一年我们爬山去看灵川大境乡的银杏,跟我走在一起的是一个漂亮的寡妇,我们谈起来了对事物的一些看法,她说你的观点我都同意,就是“此处需要省略100字”的地方太多。后来我反省自己,发现这种无意识的爆粗口与公鸡故意在母鸡面前打鸣的行为颇为相似。
好吧,你不要把我看成一个斯文的人,这样我们大家相处起来会容易些。尽管有时我会码一些看上去很讨文青(尤其是女文青)喜欢的文字,但我骨子里并不习惯不带脏话地表达观点。我觉得粗鲁的人生和彪悍的人生一样不需要解释。并且我发现那些听到脏话就掩面而逃的人,未必真正在内心抵触脏事,一般来说我们这样的人说过就忘,他们却会在心里回味很久。
鲁斯.韦津利在她的《脏话文化史》里提出一个观点,成人在警告孩子不要说脏话时,实际上是在暗示如何使用脏话。想一想我成长的过程还真是这样,要是从小大人就像鼓励我学雷锋那样去积极主动地说脏话,我一定觉得这是特没劲的一件事,去他娘的脏话!可惜,事与愿违,他们恼怒中带着羞怯的神情,让孩子品尝到的是冒犯规则挑战底线的快感。
这个头开得太长了,其实我是想说有的干部说脏话真的让我刮目相看。我爱看到那些勇于放下身架,脏话脱口就来的好干部,他们在一定程度上改变着我对“政工”的行业偏见,虽然这样的干部大多在基层,越往上走就越是显得稀罕。我们不能指望他们在别的方面完全做到正以处心廉经律已,他们和我们打成一片的唯一渠道便是讲脏话了,只有这时候我才觉得他们实在是贴心。
我的一个读师范同学是某县的某局长(具体什么县什么局我就不说了),大约快退休了。这位大我七八岁,我们入校时他刚从部队退伍,饭量特别大,给人的感觉永远都吃不饱。我那会每月都会剩下不少饭票,全都给了他,这事他一直记到现在。我们再见面是三十年后的事了,他看上去红光满面,营养过剩,见面就搂着我痛说一下当年的那几两饭票。我不知道这些年官场是否把他改变成了一个陌生人,脸上堆满了虚情假意的微笑,直到他爆出一连串的脏话,我与他的距离感立刻消失,当年那个熟悉的同学重新站到了我的面前。你瞧,这就是脏话的魅力。
关于他那些精彩的脏话我就不一一重复了,怕你娇嫩的小心肝受不了。只说一个例子吧,这位在全局的政治学习报告会上宣讲“奔小康”,居然给小康下了这么个定义:“白天有酒喝,晚上有奶摸”。哈哈,我能想像场下笑成一片的欢快场面。我怎么就碰不到这么有趣的领导呢。
再说一件事。还是桂林某县的某副局长(具体什么县什么局我就不说了)给我们接风,照例是要灌我们这些客人喝酒。我在酒席上见过不少脏话,但是都没这位说得那么有想象力,他声称如果我们这些客人不给他面子把眼前的酒喝干,他就要“屌飞我们”,让我们一直飞回珠海。操,我就算披着尿布也飞不了这么远,面对如此豪情只能豁出小命陪到底了。喝到最后,相互间的劝酒只剩下了“屌飞”一个动词,仿佛从珠海到桂林开通了一条屌飞专线,大家带着酒气飞来飞去,充满画面感。我甚至一度担心由于自己功力不够,会不会让这位副局长飞到中山就坠落在五桂山的深谷里,就算出动救援直升机也无济于事,那就太对不起他了。
还是用更讨好文青的抒情方式来结束此文吧。
回到珠海,仰望夜空上划过的流星,我想,那是不是一个醉汉飞回家乡的身影呢?
真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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