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淫一下雨
(2013-04-09 10:22:33)
这些日子雨水多,想应景听一下广东音乐《雨打芭蕉》,发现自己并不喜欢这音乐,它听起来自顾自乐的那腔调,跟雨结合得算不上好,倒是开头两句,让我想到小时候当鼻涕虫的情景来了,一甩一甩的能飞出去老远。
虽然一直在南方生活,倒也没认真地听过雨水打在芭蕉叶上是什么声音。其实我家前面二十来米处的停车场边就有几棵芭蕉,就是从没想过在下雨的时候立在那里。这芭蕉从不见它结果,叶子还是相当的肥硕,绿得能蹭出一身油来。也不知“太肥的母鸡不下蛋”这个道理是否也适用在芭蕉树上。反正下那么大的雨,一人跑到芭蕉下听雨声,这无论如何不算一种很正常的行为。我这样正常的一个人当然没必要干那种疯疯癫癫的事,只好远望芭蕉想像一下了。
我觉得这声音要有诗意,一定得雨点子特别大,落在叶面啪地一下摔成八瓣儿,再沿着叶边滚落,才会跟那啥“风如拔山努,雨如决河倾”区别开来。而且这雨水还不能太密致了,否则乱成一团细麻也不对,听起来跟小人国在交战似的,也出不了那效果。可是既想要雨滴儿大又不能太过密致,估计这样的好雨一生也遇不上几回,除非有特别好的耳朵,逮住那千万点雨滴中最大的几颗,再把它从中提出来放大,想像是它独自寂寞地落在芭蕉叶上,大约才有一摔八瓣儿的那种剔透玲珑。所以那雨打芭蕉的声音被形容得如何的美妙,多半是意淫。
对雨声的意淫有好多种,除了芭蕉,还有荷叶,还有混着蛙鸣的池塘,屋檐的滴水,苏轼好像还形容过大雨落在船板上的声音,怎么说来着?……反正乱七八糟的啥都有,逮着啥说啥,还都是这么好听。想来想去,就缺个雨打马桶了,也不知这个情景是不是过于低俗而遭到雅人们的刻意回避。别说,我小时候还真见过,那会我住在昆曲之乡千灯镇的一个叫吴家桥的地方,特清楚地记得家里的马桶就放在屋檐下,等雨停的时候,会有一两颗硕大无比的雨滴慢腾腾地顺着瓦缝滚落下来,卟通一声响亮极了,然后那个马桶里会开放出一朵瞬间凋谢的水花,真是声色俱佳,一点也不逊于雨打芭蕉。你看,我小时候是个多么无聊同时又具有想像力的孩子,而这两点恰好都是诗人的特质。可惜长大之后我就越来越不像一个做诗人的料,除了还是那么无聊,想像力衰减得厉害,有时一不小心来了点诗意还会特难为情,因为我实在搞不懂它们和意淫的界限在哪里。
说起意淫,今人确实要比古人拙劣,我读过的描写雨景的新诗,差不多一首也记不住。当然也不排除是雨越来越落得没有质量了,比如这几天的雨云,看上去就脏兮兮的,跟块洗碗布似的挂在天上,一点也不清新通透,桃花沾露松色烟深就更甭奢望了,喘口气都得狗一样地将舌头伸出来,要不准下气接不住上气。这是不是被古人称为“怪雨盲风稀发作”的那种天象呢,还真说不好(这意思本来不坏,到我这就给想歪了),反正在我看来,在洗碗布下想孕育几首好诗自然是有难度的,这种季节,没诗意的人大约能做的事情只有两件:一是打孩子玩,二是拼命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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