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真地替身边的这些朋友想过,要是能够自由地穿越时空,我们各自适合生活在怎样的年代。韩胖子,不用说他会义无反顾地选择唐朝。我其实是很想去宋朝的,不过以这副比韩胖子灵活不了多少的身子板,估计还是选个明朝比较有自知之明,这是一个在肥瘦搭配上相对宽松的时代,也不用活得像宋人那么计较。至于王大拿,大概要发配到五代十国去才靠谱,反正这人不怕乱。老孟的最佳去处当然是元朝,那戏剧史上最冤的窦娥在等着她。还有子仲,要么春秋要么民国,一前一后都是他的菜,肯定特抡得开。可惜我们这些本来不搭界的人都活在这个倒楣的当代。
南溪说,要是一千年前就有照片,宋代的桂林是最耐看的。事实上我也一直觉着宋人的水墨山水是否都不自觉地遗传着桂林的基因。比如那种瘦骨峥嵘的劈皱笔法,就很符合桂林山势的特性。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虽然画得水色浩渺,却极像扩展的漓江,没准那会漓江的水量就是如此充沛。至于那延绵的山峰虽然都是北方群莽,却有意识地瘦了形,强调那种沟沟壑壑的局部落差,分拆开来看也颇似阳朔一带的山。像米芾这种现场临画《阳朔山图》的,对宋代绘画的影响就更不用说了,即使是他笔下的江南,那种烟雨弥蒙也很难不让人联想,这干脆是把漓江的氤氲嫁接过来了。
我提到米芾,但这个癫子的画一直都未见有传世,如果有,估计也是伪作,所以胡乱谈一下他的画也未尝不可。米点山水是他开创的画法,对烟雨的表现一直影响到今人,至于怎么烟怎么雨,只能根据后人的笔墨去揣度了,他的长子米友仁的画也许最具参考性。我一直以为那种霁色浑然的烟雨离了孤兀的山和一衣带水是难以形成的,顶多只是雾瘴,所以它在桂林是写实,在江南是写意。当然,中国画本来就强调写意,只要画家高兴,把这烟雨画到皇宫里你也没辙。
自米芾之后,文人为什么那么喜欢画烟雨,这也是有意思的一件事。估计那种物象呈现的若有若无与文人孤独矜寡的趣味比较贴合吧。再者,烟雨本身也是对自然的粉饰,人见人喜,什么地方只要一烟雨,就有了神叨叨的氛围,再往上抬举一点就是仙境了,你要画大雨暴雨啥的肯定就没这效果。从这点看文人再桀骜不驯,放下姿态拍一拍自然的马屁还是可以接受的。不知到了和谐社会,有没有人愿意作一幅《中南海烟雨图》?
我曾经说过不喜欢国画,其实是被当下的创作搞坏了胃口。今人水墨玩得倒是大胆,什么技法都敢往宣纸上泼,但你就是看不到那师法造化外的“心源”,老像在纸墨上发脾气。脾气好的,我们称之为传统,脾气暴的,我们称之为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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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上网一搜,还真有一幅据说是米芾的真迹,唯一的传世精品《赤壁遗古》,当年溥仪从清宫里带出来的,得到了启功等人的肯定。我对字画实在无研究,这幅画是不是出自米芾之手只能人云亦云。这幅画不管出自何方神圣,在我看来画得都是相当地好了。传上来给各位欣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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