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在她的短文人生态度中提到一句桂林粗口:“我怕我条卵”,并且引伸为一种人生态度,这个结论自然是对的。由于她是女性,关键字用了X以示矜持,虽然在我看来,由于用了有无限可能的X,其内涵倒像是比一个“卵”要更加扩大了。
一个人应该庆幸自己生长在一个没有语言洁癖的地方,并且对它的方言所具有的独特魅力保持长久的迷恋。有些人曾指责我在博客中故意说脏话,没错,为了让那些字码出来不要太像文章,我的确故意了一下。脏话有说得好的也有说得不好的,文明的话也有说得像人话的也有说得不像人话的,这本来就是两个语种,你不能说再烂的上海话也比纯正的广东话好听。要是有可能,我还想用纯粹的通篇的桂林脏话来写一文,就像那里人们的日常表达一样,肯定是件非常过瘾的事。我们的文字有时与生活确实太脱节了,总是相信“口语就是口语,不能照搬到纸上”这样的狗屁逻辑。也就是说,不管你是不是一个文明人,但是在写字的时候你就必须装成一个文明人。桂林人写小说多半成不了大器(包括我),就是因为书面的文字远远不足以圈出生活的那个精灵劲儿,都在学着北边的作家端着范。要是有一篇地道的桂林方言加脏话写的小说,那些人物你不用刻意去塑造他也能跃然纸上。听说现在的新桂林人开始向所谓文明靠拢,说脏话的人越来越少,我怎么觉得这是一种倒退呢?
再来考一下“我怕我条卵”,这句话用得好确实蛮洒脱的,就像看到了一只耗子大白天跑到马路中央去散步,还有点混不吝的趣味在里面。但你一深想又觉得哪儿不太对,卵这种东西有什么可怕的呢?有的人欢喜还欢喜不过来呢,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卵。所以卵在这里只是个虚词,主要是用来激发语言的爆发力。挨卵、瞎卵掰、扯卵谈……它们都是这么来的。
桂林人说的卵,其实是泛指老二,并不只是那俩蛋蛋。这句话在北方语系中也能找到同类,就是“怕个鸡八”。谁也不会真的认为那玩艺乃可怕之物,但一个人要是连本来就不可怕的东西都敢不怕,那股子不讲理的蛮劲儿就上来了。不怕那些可怕的东西,它属于常理,逻辑上是顺的,反而就显得不给力。所以应用到日常中,我们也应该学习这种“我怕我条卵”的精神,不要去怕那些本来就不可怕的事物,比如单位的傻逼领导,比如从楼上往下扔安全套的人,比如一个门牙上沾了青菜叶子的人,比如老是在你的博客后面提醒你要少说脏话的人……本质上,他们都和你的卵一样。卵越多,越有助于你的潇洒指数的迅猛提高。
旧文:从《脏话文化史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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