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    瑰

■黄稻谷子

        开花的玫瑰，我家有一盆，养在阳台上。

        以前我不认识什么名贵花草，也没在家里养过花草，所以我一直以来最喜欢的就是田垄上的油菜花。即使从书上看到玫瑰花的图形，也没有什么印象。后来有了电视和大量的彩色图片，及至有了花店，看见了陈列的商品，才印象深刻，也才算真正的知道了玫瑰花实物，但依然不知道玫瑰的生长。也只觉得玫瑰花像塑料制成的一样好看，一尺来长的直杆上结着一朵深红的花，集多而成一束，扎着好看的装饰条带。再就只记得“带刺的玫瑰”一类的词句和哼唱“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总之，玫瑰一类，是遥远的美丽那种，放在理想的匣子里吧。

我知道养花要有好的条件，一是经济条件，二是时间，特别是现代社会，花木的价值更高了。我家这盆玫瑰是老婆的重，是老婆在下岗的日子里的安慰之一，当时她养了好多的花草，有大把的时间照顾它们，花草们兴旺起来，整个家也是奢华起来。生活啊就是这样和人开着玩笑呢。

        后来老婆又找到了事做，渐渐地就不得不疏远了那些花草，毕竟吃饭是第一件大事啊。寒来暑往，仅留下来一两盆，其中就有这一盆玫瑰。然而情形的变故并不影响她对花草们的爱的表达，这盆玫瑰得到了仿佛独生子女一般的照顾：用的是好的盆，陶土的盆钵还有图案，玫瑰的根部表土上长着小金钱，一层鲜绿遮蔽得看不见泥土了；老婆早晚料理它、看它，不是担心它的肥不够就是洗涤它叶上的灰尘；还时常挂在嘴上和我说起“我的玫瑰……”你看，都是她的玫瑰了，不说家里的玫瑰！前几天，晚饭后散步归来，我突然记起晒在门口的玫瑰忘收了。老婆一听，急了，“好值钱的玫瑰呢，恐怕别人会端走的！”连忙亲自去端进屋，放在阳台上，“这是我最名贵的一盆花呐！”

        好在这不是一盆带刺的玫瑰，叶子就像女贞树，有厚实和光亮的特点。每年，这盆玫瑰都会开一些花，给老婆带来一些快乐。腊月，她总是要把玫瑰端进屋，怕严寒或者风雪冻坏它。冬去春来，还几乎小孩子一样地盼着玫瑰开花，数着日子，数着花蕾。一天，她在阳台上大喊着：“快来看呢，有好多的花苞了，有几朵快开了呢！”其实我知道，一株玫瑰，尺高一点，还有点缺乏肥料和阳光。因为是老婆喜欢的，我也不敢怠慢，跑去看了，说了几句没心没肺的话：“好多？十来个，也是好多？不就只开三两朵嘛。”老婆就说我不应该和别人比呀，干吗不买好房子、买有院子的别墅呢！我一下子祸从口出，话没说好，自讨没趣。说归说，当冬寒来到时，我还是主动地拿报纸和塑料手提袋包裹着它，当春寒未了时，周末遇晴天我还搬它到屋门口去晒太阳。今春，在给女儿短信时，我也还写上“家里的玫瑰，开了四朵”。

        一盆玫瑰，便是工余的消遣和慰藉，成为家事的一小份子。也许是因为老婆唠叨的缘故，我也认为这就是蛮好的玫瑰了。思想上这样一认定，就成为了束缚人的模子。这不，今天一回家，我就急急忙忙奔向阳台去看玫瑰，去看它的花，它的颜色。为什么呢？因为今天参加植树节的下乡植树活动，到达山岭之前，经过一些农舍，院子前都栽种着玫瑰。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非阳台上的玫瑰呀：整个植株有一米多高，叶子密实地堆起来，整个像一个绿色的圆柱台，敦敦实实的，上百朵的玫瑰花，红得发紫的点缀叶间，使我以为是塑料做的装饰，但马上就否定了，确认是自己少见多怪，好几家农舍前都这样随意种植着几株呢！我当时就笑了，笑我老婆，如果她在这里看见了这样健康美丽的玫瑰，她会不会连株带土的挖地三尺，将这玫瑰带回家去？还是愿意将家安在这原野？

        我看着自家阳台上的玫瑰，感慨多多。

                                   写于2013年3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