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昆虫的故事》--3

蝉蜕“小妹”命运

    “幼虫出土后，在附近徘徊片刻，寻找离地后的立足之处：一棵小荆棘，一丛百里香，一根禾稿杆，或者一枝灌木桠。找到后它便爬上去，用前腿的爪紧紧抓住不放。”

    这样的景象一直留在我的记忆中，那么清晰，清晰得那蜕的壳子橙色得发亮，仿佛是蝉的雕塑，当然是天然的雕塑罗，是泥塑，那爪子上的刺或者细毛，都是清清楚楚的。只是我不知道，从蝉蜕里出来的竟然是蝉的幼虫，我们还一直以为是老的蝉在地地下冬眠后，爬出来“脱壳”呢，如同所谓的涅槃。

    “旧壳一直牢固地挂在枝上几个月，甚至整个冬天。”

法布尔的描述是准确无疑的，从夏天开始，就看见蝉蜕，直到秋天、冬天、来年的春天，没有蝉的歌唱了，我们砍草、砍柴、欣赏春花的时候，也看见蝉蜕，它紧紧地抓在某片叶子之上或者枝茎上呢。如果你常去草丛或者树林走走，也能看见的，风雨是不能轻易把它弄掉的，对于这我有相当的把握。
    我十二岁的时候，七八岁的妹妹和我，还有一条5公里多长的沟渠，那么亲密的组合在一起，镌刻为不朽的回忆——当时我们知道了蝉蜕可以卖钱，是去做中药的，供销社收购部里大量收购，而且价钱很高呢。我备了一支长竹篙和一个盒子、篮子什么的，就和伙伴们到处寻找蝉蜕。蝉蜕很轻，体积却很容易使人马上看到成绩的上涨。我那时就知道了重量与钱的直接关系，因此也没有盲目的高兴。当我连续几天沿着一条沟渠收获不小之后，小妹便成了我的助手，这是以前没有的事，因为我总是不想和比我小的孩子玩。我看得起小妹的早起和眼尖，这将使我超出于其他同伴的收获啊！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们就出发了，妹妹扛着长竹竿，我背着大箩筐，整个世界静静的，我们成了最早起来的劳动者。我们想着蝉蜕，想着钱，我们不是没有害怕，而是忘记了害怕。沟渠的两旁栽着树，有杨柳树和椿树，我们一棵棵地寻找，整个早晨，我们都沉浸在认真的搜索和发现的惊喜之中。地上的，草上的，我打落下来的，妹妹就手脚麻利的捡拾起来，迅速地放入箩筐中，然后又回到树下找寻。她的敏捷和尖声的叫喊，让我感到劳动与收获的快乐。以至后来学习课本中的《少年闰土》，我总不觉得那个守瓜的少年有我妹妹寻找蝉蜕那么灵活、生动、传神呢。
    这是一条渐渐离开村庄的大沟渠，我们的早晨就在不知不觉中染上粉红的阳光，变红，发热。去得时候寻一边，返回的时候寻另一边，来回近10里路，我们注意力全在蝉蜕上，没有觉出路的远近，心里全是箩筐的深浅，蝉蜕的多少。3个多小时，回家正好吃早饭，然后上学。
    三十年过去了，我们走过了另外一些沟渠，我还是不能把蝉蜕和妹妹分开，见到蝉或蝉蜕，提到蝉或蝉蜕，就会想到在外打工去了的妹妹。她在电话里说，工资收入不是很高，孩子上学的学费都还要愁，身体也患了结石。我就又想到当时去卖的那一担蝉蜕，是爸爸挑去的，因为价格那么大，妈妈也去了，怕出错啊，应该是一笔不少的钱。究竟让家里多了多少收入，10多块吗？全忘了，只记得一个蝉蜕是很值钱的，可以当药。我和妹妹，我们长大后，怎么就再也没有那么好的机会，在清新的早晨中劳动，迎接阳光，快乐又赚钱了呢？
    往事之蝉蜕紧紧地抓住我的记忆。在我的故乡，只有书面语说这昆虫叫蝉，人们口头上说它时，总是叫它“奇妙”或者近似“气喵”的方言发音，我无从找到最准确的字词写出来，因此蝉蜕也称之为“气喵壳”。虽然我们正在一天天地老，一层层地“脱”去年少和美丽的“壳”，我很庆幸，那一份幸福永远不会遗忘。其实，蝉与蝉蜕并不奇妙，奇妙的还是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