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古钱币的小贩

　　在王村的临河阶沿边，有一老头展卖他的古钱币。

脚边铺着一张塑料纸，也许是通常的化肥袋剪破而成的。上面放着几本什么油印之类的书籍，再就是几小堆古钱币了。我凑过去翻拣了一遍，尽是些民国年间的川、湘两省造的铜币，另外还有几个“乾隆通宝”字样的眼钱。乍看起来，这些铜币的年龄显得没有他那脸上的皱纹古朴。

他头戴灰黑的小帽，一身深蓝的衣服上套穿着一件有些发白了的黑色棉背心（马甲）。背景是绿色而布满波纹的王村河以及到处可见的湘西的起伏的山峦。

老头并不着急他的贷物的出售。他稳坐着，与他身边头缠长长的黑土布头巾的卖柿子的老大娘搭讪着。

有时会走过来一个老人，不是为了谈生意，而是谈些别的不经意的东西或者是什么事儿。有些来者过不一会儿有事走了，就会不时来一个新的老人，又与他拉谈起来。反正他是不动的，守着生意，兴致一起，掏出一张小巴掌大的纸片和一撮烟叶，卷个喇叭筒点燃吸起来。

    如果偶尔有个本地人或者旅游的小伙姑娘什么的，他就淡淡地介绍一下他的钱币，谈得并不是怎么古朴，也中不怎么懂行一样的，完全不具备常见的一些个体小贩的热情。如果偶然有个本地青年人问及，他也是这样一番对待。

一切都在不经意中等待，一切都是等待的不经意，因此才显得那么悠然与悠闲，如同他背后的山那么不经意地起伏着，雾那样罩着，水那么流着。

卖钱币的没有金钱的压迫，我给他下了一个结论。他隐约面又满含希望地、满有把握地等待着一个买主，那个来自遥远的热闹得、繁华得他不曾见过，也不曾想象过的都市的欣赏者或搜藏家之类的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