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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4-27 20:5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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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
县交通局最近莫名骚动，局长提升副县长已经快一个月了，组织上仍然未给配备局长。
姜元原来在组织部工作，因为换届时新的组织部长搭新班子，把他这个年轻的办公室主任以提拔的名义安排到了交通局作副局长，一做就是六年。当初的姜元是呼声最高的副部长人选，结果落空，极不情愿的到交通就任，凭着多年组织工作的责任心和部长当年三年内调整新岗位的承诺，局里或县里不论安排什么事都异常的卖力。
局里各个部门这些年成天议论此事，今天说某某要到交通局，明天又说某某要到交通局，多少有些对原来局长有些不满，姜元有些按捺不住：不是说好三年就给我调整吗，现在都六年了，为什么议论的人中没有我呢。姜元在官场这么些年，深知民间的议论往往比官方来得快、来得准，所谓无风不起浪啊，不能就这么算了，年龄越来越大，要不了几年就只有退居二线了。姜元开始厌恶周围所有的人，平常我对他们够好的，红脸话都没说过一句，哪怕守门的大爷我都是有求必应，关键的时候没一个议论自己的，哪怕说几句辛苦的话，造造舆论也行啊。
思来想去，没有多少可靠又可用的朋友，姜元决定找任哥。任哥是当年姜元在组织部的铁哥们，有些看淡红尘，私下里有点愤青，好舞弄的文学什么的，现在仍然是部里的组织科长，事有得做，福不得享。新来的部长下了一道铁令，谁要是泄露人事建议方案，谁就会被踢到县里最偏远的乡镇，所以想从部里打探什么消息几乎不可能，过去姜元也试探性的问过任哥，任哥只回一句：“你也在组织部干过”，姜元便无话可说。
这次不同，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无论如何也要说动任哥帮帮忙。姜元接通任哥电话后，从过去感情说到现在的遭遇，从现在的遭遇说到未来的命运，说到激动处，姜元几度哽咽。末了，任哥依然只留下一句话：“不要来找我，有什么事给我发短信！”
姜元心想，也许任哥说话不太方便，于是将局里最近议论的可能做局长的人全部发给了任哥，一再询问谁已经在组织部挂了号，这话他们都懂，就是谁的呼声最高。很快任哥回了信息：“竹苞！”姜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追发“？”或是“？？”、“？？？”任哥都不作答，打电话也不再接。
下班回到家的姜元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发呆，电视里正在播放丰胸广告。在县中学教书的妻子有些疑惑：“咋的啦，身体哪儿不舒服吗？”姜元迷茫的抬起头：“竹苞是什么意思啊？”妻子一愣，接过姜元手中打开信息的手机，偏着脑袋仔细端详，突然大笑：“哈哈，谁骂你呢，竹苞拆开就是个个草包呗！”哎呀，到底是老师，姜元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抓过手机瞄了一眼，抱着妻子重重的亲个不停。妻子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有些吓着了，使劲推开他，惊讶地问：“咋啦？中五百万啦！”姜元一边系围裙一边往厨房走：“哈哈，比五百万还多点！今天我做饭！”
姜元在局里依然埋头干事。局里有了新的议论，这些人弄得神神秘秘，但姜元大致听得明白，排在他前边的两位副局长最近动作频频，什么彭局长找了市上那儿那儿的关系送了多少多少钱，什么郭局长找了省上那儿那儿的关系请了多少多少回客，什么组织上已经内定了他们两个中选一个，等等。姜元急切的短信询问任哥，任哥回复：“何可废也、以羊易之！”姜元在局里依然对每一个人面带微笑。有时候撞到某个科室正赶上议论时，他并不阻止，反而时不时参几句：“他们谁上都应该，这么多年了，他们的工作大家有目共睹！”
前些天见面还有些不自在的彭局长、郭局长，也开始大老远的招呼“老弟”，偶尔还拍拍肩膀。
几天后，姜元把自己关在办公室，桌上摆满了文件，手里握着笔，急切的等待任哥的信息，铃声刚一响，姜元便飞快的抓起手机：“好面花鼓，皮破未补，捉住一彪，走了一虎！”他明白，第一次部委会已经刷下一人。没过多久，任哥再次传来消息：“高先生的头，李先生的脚，陈先生的马褂反穿着！”，姜元知道，排在他前边的两位副局长都已经没有希望了。
局里依然议论着彭局和郭局，姜元依然亲切和善，只是常常若有所思。姜元告诉任哥，想办法把他弄进候选，然后再做工作。他知道要过这一关必须得找部长，可怎么找呢，送钱，姜元一闪念，有些担心，也有些不甘。眼看“五一”快到了，这可是机会啊！姜元求助任哥，毕竟任哥长期在部长身边，他熟悉啊！任哥先后发来信息：“过河没有水，死了没有鬼，有吃不用嚼，会走没有脚！”“欲语无言听水流；我在深山绿荫荫，搬山过岭到绍兴，皇帝算我头一名，我在水底受苦辛！”“断送一生惟有，破除万事无过！”姜元打心眼里感激任哥，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老样子，还是那么重感情。姜元“五一”精心准备，节日里一切照任哥意思进行。
“五一”过后第一天，彭局长、郭局长都告假没来上班，局里开始盛传要从外边调人做局长。姜元也知道，只是不清楚节后部委会连同他确定了几个候选人，也不知道最终什么时候确定正式考察人选。
一整天，姜元都将自己关在办公室，埋在文件里。
“任哥，会完了吗，确定了几位候选人？”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手！”很快，任哥传来消息。
“还有？”
“千金！”一切均在意料之中，有人会在常委会上提出那位妇联主席不太适合交通大强度体力工作。
“什么时候开常委会？”
“队伍走一半，朋友有一半，仇人少一半，光明留一半！”
接下来的几天里，姜元一如往常的上班工作。局里的干部开始关注起他来，或许是觉得他一如既往的勤奋，吵吵着不要从外单位来人当局长，有好心人还不忘提醒一下他：“你还是想想办法，不要只知道工作，这个社会就这样！”每每此时，姜元都摇摇头：“怎么会论到我哟，不管谁来搞，工作都要做的吗，最近我手头事太多，顾不了那么多了，自己工作没搞好，到时候新局长来了，第一个挨批评的恐怕就是我！”
五月九日上午县委常委会后，姜元始终没有等到任哥的信息。下午一上班，组织部便通知局里全体职工开会，姜元自觉有几分把握但仍然有些忐忑。会上，组织部长讲了一长串观念、意识和原则，大体是交通局长岗位很重要，县委对此人选很慎重，反复多次研究，之后宣布交通局暂时由姜元同志主持工作。姜元会上感谢组织、感谢大家，会后却有些不安，主持工作就意味着局长并不一定是他，毕竟还是副的，难道常委会上有了变化。不管姜元怎么打电话、发信息任哥就是不接不回，是任哥觉得事没有办好意思接，还是事情非常糟糕怕我承受不了。直到晚上躺到床上，姜元都没忘记给任哥发信息。姜元安慰着自己，任哥没有权力参加常委会的，他并不十分清楚常委会上的情况，或许事情没有那么坏，或许他也正在帮我核实确切的情况。
夜里，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一直没有睡意的姜元迅速抓起手机，是几行兴奋的字：“一点一横梁，两头挂汤量，上字反顶倒，人字捺太长！”姜元有些等不及了：“什么时候？”老半天任哥没有动静，姜元担心自己没有发射成功，又再发了一次。几分钟后，任哥的短信终于出现：“两双燕子着地飞，一只瘦来一只肥，一月来三遍，一年来一回；胃上有，背上有，胸上有，腿上脚上有；头上无，面是无，耳上口上无，手上指上俱无！”那一夜，姜元睡得很沉。
建军节刚过，姜元正式走马上任。姜元坐进局长办公室的第一件事便是发短信向任哥表示感谢，告诉他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之类的话。“四不颠倒颠，四八紧相连，四人不相见，一十立中间！”当姜元看到任哥的回复时，差点笑出声来，重重的倒在靠椅上，嘴里不停地咕噜着：“这个任哥！这个任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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