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忠实的精神劳动者致敬——再悼陈忠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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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悼陈忠实
逄春阶
“五一”小长假第一天,躲在家里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5年前记录 陈忠实先生言行的采访本。看着密密麻麻的笔迹,盯着陈忠实先生为我们《大众日报》的题词,思绪难平。“五一”怀念陈忠实,向这位精神劳动者致敬!
采访本上还记录着英雄甘地的话:“一个国家的伟大程度和道德进步的标准可以用如何对待动物的态度来衡量。”这应该是陈忠实先生转述的,隐约记得他在为什么人写序言,有了一些关于人性、兽性、佛性的思考。人对待动物的态度是什么呢?是为我所用,豢养,杀掉,吃掉。《白鹿原》描述的不是人与动物,而是人与人,人与人之间的血腥,残暴,何时能了结呢?侮辱肉体,侮辱灵魂的龌龊行为,何时能消失呢?匍匐在家乡土地上的关中汉子站起来了,他小心翼翼地咀嚼带着苦味的历史,要以自己的诚实劳动破译其中的秘密。老农本色是表面的,内里的审美视野在不断拓展,一点点从鄙陋的乡间拓展到整个社会和历史层面,期间经历了怎样的心灵上的痛苦?进一步说,他是如何从单纯的政治图解、道德判断的惯性思维中挣脱出来的?我们已经无法再请教陈先生,当年采访时太仓促,留下深深的遗憾。
美国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福克纳年轻时请教小说家舍伍德·安德森,安德森忠告他,一定要有一个地方作为起点,安德森还告诉他:“你是一个乡下小伙子,你所知道的一切也就是你开始自己事业的密西西比州的那一小块地方。不过这也可以了。它也是美国;把它抽出来,虽然它那么小,那么不为人知,你可以牵一发而动全身,就像拿掉一块砖整面墙会坍塌一样。”福克纳就把像邮票般大的故乡小镇作为文学创作的起点,写出了许多名篇佳作,以故乡小镇为首都,建立起个人的“文学共和国”。陈忠实何尝不如是!他回到了他的祖屋,他在乡音的包围中,在乡风的吹拂中,在白鹿原的怀抱里,展开了他的想象,画出了白鹿原的魂魄,画出了白鹿原,则就画出了民族的命运,是苦难与重生,是黑暗与光明;有实景有倒影,一笔一画皆心血。
陈忠实选择回到白鹿原是大有深意的。故乡是每一个游子无法丢失的行李。“深深地爱着这里虽然他无法不恨这里的某些东西,因为他现在知道你不是因为什么而爱的;你是无法不爱;不是因为那里有美好的东西,而是因为尽管有不美好的东西你也无法不爱。”(福克纳语)
陈先生给粗犷豪放的华阴老腔写过歌词,其中有几句:“太阳圆月亮弯都在天上”“娃娃一片片都在原上转”,这些大白话,让华阴老腔艺人一唱,能唱得人热血沸腾。陈先生给我们的题词也是大白话:“大众日报,服务大众”,平实的语句,如陈先生的为人,但是朴实的语言里,有着深刻的内涵,服务大众,不是容易的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更不是说说就能解决了的事。服务大众是一篇大文章,需要持续不断的心血浇灌。
我会珍藏着发黄的采访本,珍藏着陈先生给我的《白鹿原》签名本。他是一个标杆,一个真正的尽心竭力的杰出劳动者。尽管无法望其项背,但我会朝着他努力的方向迈开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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