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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逄观星·周三有约
贾樟柯的“无用之用”
逄春阶
好多的电影都是先在国外拿了大奖,才在国内走红的。比如电影《红高粱》,就是获得第38届柏林电影节最佳影片金熊奖后,引起轰动的,张艺谋从此叱咤影坛。这说明咱老不自信,自己人说好不算好,等着外国人翘大拇指,才觉得好。这种“追认”心态,一句半句说不清楚。其实,再高的奖项,再高的评价,也不能增加艺术品一丝一毫的艺术含量,但是名气让它有了无形的含“金”量。这是事实。
《无用》是贾樟柯在去年完成第一部关于画家刘小东的《东》之后,拍摄的以女服装设计师马可为主要人物的纪录片。影片分别在闷热的广州,冬季的巴黎,黄土满天的山西汾阳拍摄,让服装在这三个地区“游走”,串起同一个经济链条下不同人的现实存在。贾樟柯对媒体说:“衣可以蔽体,衣可以传情,衣也可以载道。衣服,紧贴我们皮肤的这一层物,原来也有记忆。”话说得不错。
我曾看过贾樟柯的《三峡好人》,看完后长时间沉默。可以说贾彰柯在用电影这一独特方式向中国最普通的老百姓打招呼,真诚地问了一声好。《三峡好人》让我觉得这个导演是善良的,他不是在欣赏苦难,而是将自己置身苦难的境地,用心去小心翼翼地记录。什么叫“三贴近”,《三峡好人》才是真正的贴近,贴近最底层的百姓,近得让人心痛。我欣赏这样的艺术家,他所要表现的情感,是他自己深切体验到的真实情感,而不是伪造的假惺惺的情感。
对于《无用》,我希望别弄得太玄。现在有个现象,中国导演,一开始拍的时候,还都老老实实的,可是一旦有了名声,就开始往玄里走,比如陈凯歌拍的《无极》,玄而又玄,让观众看得一头雾水。我觉得陈凯歌忘记了从生活中探索真理,忘记了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忘记了用自己的感受去感受,最关键的是,他忘记了用自己的思想去思想,这使他的作品苍白而无个性。我希望贾樟柯别学陈凯歌,别把《无用》拍成《无极》,要真正淋漓尽致地展出属于自己的内在的东西。好的作品该是“榛楛弗剪的深山大泽,而不是人工修饰的盆景。(王元化语)”
我还希望《无用》别拍的太简单了。什么都想清楚了,什么都交代清楚了,就有概念化之嫌,就有可能对生活进行了简单化处理,而删除了许多不该删的东西。衣服尽管可以“载道”,但不能赤裸裸地说教,其实衣服看得见的功能还是蔽体和传递美的信息,我倒觉得还是还原生活最好,因为现象永远比本质丰富。正如黑格尔说的:“最丰富的是最具体的和最主观的,那种使自己回复到最单纯深处的东西,是最强有力的和最优越的。”
《无用》的片名,让我想起了庄子。庄子与弟子走到一个山脚下,见一株大树,其粗百尺,树冠宽如巨伞,能遮蔽十几亩地。庄子忍不住问伐木者:“请问师傅,如此好大木材,怎么一直无人砍伐?以至独独长了几千年?”伐木者道:“这何足为奇?此树是一种不中用的木材。用来做舟船,则沉于水;用来做棺材,则很快腐烂;用来做器具,则容易毁坏;用来做门窗,则脂液不干;用来做柱子,则易受虫蚀,此乃不成材之木。不材之木,无所可用,故能有如此之寿。”庄子于是得出一个结论:“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也。”我不知道贾樟柯取《无用》这个电影名的用意,但他肯定有自己的思考。等我有机会看了电影也许就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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