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孩子
(2016-05-23 11:52:22)| 分类: 这个可以发 |
六一节马上到了。我猜,大人们过节的兴致,恐怕照例要比孩子们大吧——不信到时你看微信。
自九十八年前,鲁迅嚷嚷“救救孩子”以来,中国的大人,倒的确是在始终救着。证据之一,就是与鲁迅同乡的浙江大学,发表了一篇文言文的120周年校庆公告。这自然与“救救孩子”来自中国首篇白话文小说的初衷有些相悖,但毕竟耗费了四位教授大人“不知道改了多少遍”的艰辛,并且加上了多达14处的注解。一篇“敬祈周知”的“特此公告”,当然值得如此大费周章,也因此,当有不懂的学生求翻译时,也就难怪教授大人以“古文怎么能翻译成白话文”而“果断拒绝”了——人家憋了多少天才憋出来的校庆公告啊,还是4个人,还集体朗诵。
然而,总之,学生被打脸了,白话文被打脸了,鲁迅被打脸了,“救救孩子”被打脸了。
自然,对六一节来说,浙大的学生,已经超龄了。但无疑,他们也是从孩子长起来的。甚至,共襄盛举的四位教授,恐怕也是从孩子长起来的吧——我敢保证,他们的年纪,一定不会超过98岁。这么看,在鲁迅眼里的孩子们,虽已经历几代,但与他想象里的模样,到底是不是一样。这个,也就只能由他地下有知了。
林浩——就是汶川地震时的小英雄,在地震八周年的时候,又被人们重新记起。这一回,他成了争议的对象。
虽然已经是高一的学生,也不再是需要过六一节的孩子了,但争议的内容,即“不务学业”,却正是他还是“孩子”时候的事儿。那个时候,按媒体的说法,是“不务学业”,但在坊间的议论里,还要罪加一等的——自我膨胀,借国难炒作……
当然,也有为他鸣不平的。中青报前段就发表了一篇评论,说他有“选择人生道路的权利”,地震时的“五分钟勇气”,并不代表要“无限期地延长”——“别说是一个孩子,即便是成年人,盛名之下,面对鲜花掌声,就能平静如水,不会飘飘然吗”?
拿成人说事儿,我认为是说到点儿上了。而来自成人对林浩的影响,我却认为还不止于“盛名之下”、“鲜花掌声”这样的轻飘。简单说,林浩的各种“不务学业”,他的出镜频率,他的自我膨胀,他的借国难炒作,哪一样又不是通过成人世界才能达成呢?即以我的见闻——有些是亲历,林浩的“变坏”,从来都是媒体同人们的功劳。而如果林浩的“变坏”是伪命题,那么包围着他的叔叔阿姨们,才是真的坏人——借国难炒作,我以为的确是可以称为坏人的。
那么,叔叔阿姨们的坏,又是从何而来的呢?恐怕是要追讨到爷爷奶奶们身上吧。追来追去,就到了鲁迅他们那辈儿了,甚至更早。那么,一位爷爷或奶奶的坏,又是从哪儿学来的呢?无论是坏人变老,还是老人变坏,那其中的坏,总有其一定的出处。而这个出处,就是从鲁迅一直到林浩,我们所有人始终躲避不开的问题的根源。
社会根源只是一种笼统的说法,成人世界对孩子的污染也仅仅是一句闹情绪的话。它们都容易让人习惯性地走进教育、家庭等等局部话题的死胡同。以至,今天的中国人,连做一次真正的自我批判的胆识和勇气都不具备了——鲁迅那会儿还是有的。
而这份胆识和勇气,我以为才是中国人人性启蒙的第一步。“救救孩子”之前,中国的大人们,先需要给自己壮胆儿,做出一次乃至多次的“自我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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