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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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孤独的乔治”死了。
作为加拉帕戈象龟平塔岛亚种的最后一只,它的死,仅仅是一种象征。就像当年美国某州印地安人被灭绝,但全美范围内的印地安人并没灭亡。何况,北美和南美大陆上,还有更多的印地安人。所以,“孤独的乔治”的死,仅是理论上的事实,它还有10个亚种的兄弟,并且都很长寿。事实上,它是不是最后一只也很难说,用一个个案代表一个种群,其中的偶然因素太多。如果它还有同宗遗留而我们没有发现,或者存在同宗后裔漂泊在外,都可以把这个理论上的事实颠覆掉。
但也不怎么的,我打心眼里希望,“孤独的乔治”,就是那最后的一只。它举目无亲已好多年,从来就没有见过同类,平塔岛是它的乐园,也是它的监狱,它甚至自己也以为都活了一百年了,可以走了,彻底卸掉背负的为亚种存在的义务。
对于亚种的消亡,据说动物学界是不大看重的。他们关注的,是亚种的上级——物种。因为他们相信,只要物种总量能够保证就行,哪个亚种无所谓。所以华南虎在中国有人炒,在世界上却没人认,因为他们还有西伯利亚虎,还有孟加拉虎。按说,动物学家的这种逻辑,放在人类自己身上,其实就是种族歧视。而对于生物多样性而言,这多少也有点背叛的意思。所以,作为一个亚种最后一只的“孤独的乔治”,只能是花边新闻。
N年前,我就有过一个想法,亲眼目睹一种动物或植物的灭亡——最好是物种,实在不行亚种也成。后来我知道这个想法是不实际的。没有哪个物种的灭亡,可以通过想象汇总的最后一只来体现。但这想法的强烈,足以抵消科学的判断,以至于它依然残存在脑袋里,变成一个被我理想化的概念。我总在想,没准哪天,奇迹会发生的,它的诞生既然奇幻,它的灭亡应该也充满文艺范。再后来,我把目标锁定在海南白颊长臂猿上。作为世界最濒危物种之一,它的种群数量仅仅为两群七只。这个数量,理论上讲,不足以维持繁衍。换句话说,海南白颊长臂猿,已经死定了。去年吧,在某论坛里发现了海南林业局的网友,顺便打听了霸王岭的那两群长臂猿,对方说,好象已经增加到十几只了。我当时很激动了一阵,难道这七只精灵真的可以逆天吗?直到现在,我也不敢保证这信息的真伪,但私下的愿望始终是,它们一定能颠覆科学的经验,它们自己才是科学的经验。从这一点上,我宁可相信,“孤独的乔治”就是那最后一只。
前段,周老虎放出来了。据说,一放出来,他就装备了更好的器材,更执著地寻找他的老虎。而且,他又为我们呈上了粪便和脚印。
本意上讲,我希望这也是一个逆天的大片题材。一只货真价实的华南虎,从PS照片背后骄傲地走出,亲自摁下一只爪印,亲自拉下一泡虎屎,就像是专门来感谢周老虎的。哪怕它一转身,我们才瞧清楚它的花纹不是横纹而是斑点,那也行啊——金钱豹就是老虎托的梦。所以,要祝周老虎成功。仅仅作为最后一名寻虎人,他也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动物学之外的标本,是大片的尾声,就值得祝他成功。
再后来,据说中央国家机关的工作人员,三年后慢慢地就可以不再进食鱼翅了。比较长臂猿、周老虎和“孤独的乔治”,这也是一次物种意义上的变异,值得纪念的。它等于宣布了,有一种人(姑且沿用“亚种”的称呼),仅仅在三年时间内,就可以完成对一种食物从依赖到放弃的进化。所以,有人还叫嚣三年太久只争朝夕,那是因为他们根本没发现此举在物种学上的意义。
或许,三年之后,有心的记者,应该会为我们记录下中央国家机关最后一名吃鱼翅的工作人员吧,或者中央国家机关饭桌上的最后一只鱼翅。总之,这也是珍贵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