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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套一位青年才子的话说,我也是一位早慧的孩子。证据之一,是我小学时就把四大名著都读完了。但慧这个东西不能来得太早,来得早去得就早。读完了《红楼梦》,我就突然不喜欢读书了。但孩子的天性是需要做梦的,做梦就必须有个浪漫的温床。所以,砸了书这张温床,我马上找到了一个新替代——听故事。听比看,属于偷懒,但按现在的话说,叫降低成本,好事一桩。
七六年夏天,北京四处都是自建的地震棚。在我们那个棚户区,我从一位邻居长辈嘴里,把全本的七侠五义听完了。至今我还记得北侠欧阳春的大刀被我幻想出来的深刻印象——既然那刀是由最结实的生铁打造,刀身上肯定满是麻麻点点的,厚重而无光。
那些年头,每天一到中午12点,全北京都在听“小说连续广播节目”。曹灿大爷讲述《艳阳天》的磁性声音,混合着炒菜声、吵闹声、大人打孩子声,从各家窗口飘出,汇集在筒子楼之间的半空中。我想,那个节目应该是当年收听率最高的节目了。后来,出了刘兰芳的《岳飞传》。虽然评书比较小说,讲故事的味道更浓些,但因为评书的包装形式感太强,所以倒不如高大泉们的娓娓道来生动可亲。
听小说和评书,是那个时候中国全民性的娱乐活动。其后衍生的娱乐还有,孩子们争论谁的武功最高之类。我上初中时,课堂上最喜欢干的一件事,就是画古代英雄们骑马打仗,也属于这种娱乐的延伸。
对此,日本记者比较敏感。《朝日新闻》有篇报道说:《中国大众小说重新问世》。什么叫大众小说呢?报道里举的例子是《山呼海啸》和《李自成》。前者是曲波写的,讲打鬼子的。后者的作者叫姚雪垠,他的小说,正是小说连续广播节目里曾经的经典节目。所谓“重新问世”,是指这两部小说的创作出版都曾经遭受阻力,直到70年代后期才重见天日。
“大众小说”之说,我想完全是从它的娱乐功能上说的。它不是宣教品,关注历史题材,写作风格也有改变,阶级斗争的味道比较淡,更强调故事性可读性。如果是这样,我倒觉得,那个时候的全民听小说和评书,似乎更符合这个标准。至少在我这样的受众眼里,那些即便被塑造得完全政治化的人物,也不过是我儿时做梦的素材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