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
韩东杂谈 |
分类: 转载手 |
韩东:我写小说不是为了…… |
■ 韩 东 姜广平 |
|
《西湖》 2007年第3期 |
对话选摘:
姜广平:说到文学观,我想到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问题,我总认为,作家为什么写作,是因为对这个世界存在着问题,他的写作,一是摆出问题,二是想力图解决问题。不知你是否这样看?
韩东:我觉得不必从“最高点”来谈论这个问题,最好从最低点来谈。这个最低点就是文学对于个人本可以没有,不是每个人都写作,也不是每个人都
读文学作品。对个人而言,是“有它也过年,没它也过年”。文学在读和写中间找不到必然性,甚至必要性。但对一个民族而言,没有文学的存在则显然是一个欠缺,但文学的读、写与民族的责任关系不大。从最低点着眼,具体的个人显然有各种写作的理由,卖文为生、干不了别的、以此获得精神的认同或把写作作为阶级晋
升的手段、出人头地,等等。由于世界存在问题,所以他才写作,并想解决问题,有点过于自不量力、自我感动了吧?或者这是说得出口的冠冕堂皇的理由,难道你
不觉得这里面有那么一点伪善吗?
……
姜广平:说到哲学,就不得不说到诗。与你对话的另一种难度可能正在于此,在你走到我的面前时,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诗人,而我对你的来路,却没有感性的认知。这是一,第二,面对一个诗人,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诗人是通灵的,我不太懂诗歌。
韩东:诗人是通灵的,随便说说倒也没有什么,但不能当真。你当真以为诗人通灵么?或者说诗人当真以为自己通灵么?我怎么到处都遇
见这种往自己的脸上贴金的事?到处都有人叫着喊着要显得比别人高级?到处都有这种伪善,骨子里却是渺小的内心,蝇营狗苟。难道真的是世界末日了吗?为保存
我们的文明得有一小部分人留存下来,去地道山洞里避难,而大部分不具保留文明价值的只能等死。精英们的骨子里是否怀有这样的恐惧呢?他们认为他们会被政府
选中因而能钻进地洞里去么?要是真有世界末日这一幕,我想应该留存的还是那些工匠吧?在今天就是科技工作者。什么哲学家、作家、理论家、批评家、诗人一定
不在其列。
姜广平:过去我对诗歌的态度很可能是草率的。譬如,我曾经与海男作过对话,对话过程中,海男诗情洋溢,写了一首诗《肌肤》,我非常幸运的是
做了这首诗的第一读者,然而,我却没有进入诗歌的感觉。诗歌通灵,我与刁斗、红柯对话时,他们都这样说。我知道,这话是兰波讲的。那人是个少有的天才。
韩东:诗人通灵也不通灵,他用诗歌的方式通灵,别人也会有自己的方式,并且可能一点也不比诗歌差。通灵或者以为自己通灵,或者通的不过是灵
感之类无足为奇的东西。这类貌似神秘主义的东西有时候不过是最粗俗的迷信。我觉得还是踏实一点比较好,不要有文化时就用高深的逻辑概念武装,没文化时就来
点本土的巫术神汉,总而言之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一个凡人、一个普通的就像他自己的那个人。
……
姜广平:再有一点,我仍然想问,你为什么不希望将自己归于知识分子或作家之列?是不是想回避一份担当?
韩东:你真的以为知识分子和作家“分担”了什么吗?他们分担了荣誉、名声、精神的优越和物质的保障,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苦难、危险、煎熬、
贫困那大概是昨天的事情了吧?我拒绝与知识分子为伍,拒绝认为自己是一个所谓的作家,无非是对这种伪善的反感。他们什么都想得到,两头做人,一头也不愿意
落下,按老百姓的话说就是既要当婊子又要树牌坊。“知识分子”和“作家”就是牌坊,下面站着的是不是都是婊子我不敢说,但非要这块牌坊装点门面不可的却有
很大的嫌疑。
姜广平:当然,作为自由撰稿人,要你担当一些什么,可能属于苛求。但是,我觉得,你既然没有将自己沦为一种写作机器,为什么又要回避知识分子或作家的那些担当呢?
韩东:他们到底担当了什么?是他们亲口告诉你的吧,担当了“苦难、危险、煎熬、贫困”或者巨大的社会责任和心灵的撕裂冲突?但你亲眼看见的又
是些什么呢?大约是教授、职称、会议、讲坛、场面、塔尖……你到底看见了些什么?我回避的是我看见的这种种的东西,我担当的是这种回避所带来人生考验,这
么说你相信吗?
全文地址:http://qkzz.net/magazine/1000-291X/2007/03/1055838.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