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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弯曲曲的山路上。菊的弟弟坐在架子车辕上,依然是铁青着脸,一句话也不说。这个17岁的孩子,和他的父亲一样,不善言辞,脸上张满了沧桑的饱经风霜的皱纹。任由牛自觉的拉着车子在这山路上盘旋。
菊躺在车厢里。一条破烂的碎花布被子,很多地方漏出了棉絮。铺了一半盖了一半,一条红色的头巾盖着菊的脸,只露出了枯涩的凌乱的头发和一双无神的眼睛。
大山里的中午非常安静。洋槐树的叶子被太阳晒得一片一片地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路边的杂草,落满了厚厚的一层黄尘。这么闷热的中午,蝉也大多都被热得一声不吭了,只有个别的几只,偶尔发出几声稀稀拉拉的尖叫声。
车子在山路上颠簸着。
菊的弟弟:姐。
菊没有吭声。
菊的弟弟回头看了一下菊又扭头回来:姐,俺知道你醒着。
菊还是没吭声。
菊的弟弟:姐,你不是不知道咱家的情况。说心里话,我也很难过。可是,可是呢,你这事啊,村子里现在人都在议论呢。爹妈现在没事都不敢出门,出了门也跟见了鬼似的,躲着走啊!躲人家啊。你说出了这码事,爹妈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了。爹前几天病了一场,一直发高烧,烧到三十九度多,差点人都没了。妈的眼睛也哭的天天是红肿红肿的。
菊一句也不吭声,紧闭着眼睛,可是泪水还是从眼角流了出来。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因为一路的黄尘,脸上是两道非常清晰的泪痕。
菊的弟弟没有回头:姐,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俺们这是农村啊,人的舌头长着呢。不能因为你出了这事,咱家就不能过活下去啊。爹妈商量了,咱们不回家,先把你送到山里大姨家去住一段日子。过两天找人把这孩子做了。
不行,这孩子绝对不能做掉。菊竭嘶底里地叫。
为啥啊?
不能做,就是不能做。菊大声地哭起来。
这孩子是我的骨肉,不管他怎么来的。我要把这个孩子生出来,孩子是罪证,我要把那个断子绝孙的家伙送上法庭,要让他受到惩罚。菊午夜着。
可是,可是姐,这怎么行呢?人家还不把咱家的房梁戳塌了啊。你在大姨家先住一段时间,过上一年半载的,村子里风头过去了再把你接回来。爹去了趟大姨家,和她们说了,她们也同意这事。
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我的命已经够苦了。
菊的弟弟没有吭声。
牛拉着架子车,在弯曲盘旋的山路上漫无目的嘎吱嘎吱地向前走去,向大山的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