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偏僻的山村。

这是一个全村总共只有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子。山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洋槐树，除了鸟的叫声，几乎静的没有什么声音。六月的天已经很热了，但是在这个大山深处的村子里，尽管有阳光，但是你能感觉到的只是冷，阴森森的潮湿的冷，空气凝重得仿佛轻轻捏一下就能挤出水来。

菊坐在门前的埝头上。

她显然是陷入了沉重的回忆。

山外的小镇。天色已近黄昏。人潮的拥挤中，菊拉着小皮箱疲惫地走出了车站。经过两天的火车和三个多小时汽车的颠簸，菊显得很憔悴，很疲惫，尽管如此，但是所有的倦色依然不能掩饰住一个20岁的姑娘年轻美丽的脸和娇好的身材。

为了给家里省点钱，也为了能让弟弟继续上学，菊17岁那年初中毕业，就跟同伴们去了广东打工。菊在一个鞋厂打工，每天工作12个小时，一天下来也就七八百块钱的收入。但是这对一个刚走出山沟的农村女孩子来说已经显得是很多了。菊在厂里塌实工作，一干就是三年，每月发了工资，第一件事就是先拿出六百元寄回家。为了弟弟上学，菊整整三年没回家，这次回来，也是在同伴们的劝说下，狠心咬了咬牙才回来的，她不舍得来回坐车花去将近一千元的路费，这对她来说是个大数目，农村的孩子懂事早，知道节约。

走出车站的菊眼看天色暗下来了。可是这回村子里的十几公里的山路怎么走啊。这样走回去也半夜了啊。到这里临时找个便宜的旅馆先住一夜，明天再回家还是找个摩的回家，她在思考着。住个旅馆一晚上要20块，坐个摩的也就五六块，想想，还是坐摩回家吧，三年没回家了，也挺想家的，恨不得马上就能到家呢。想着想着菊的脚步挪到了街边，那里有一群摩的。

走不走啊？去哪里呢？坐我的车吧！一群人马上围了过来。菊小心地睁大了眼睛，选了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司机，卡样子像才做这行不久。摩托车在刺耳的油门声和一片烟尘中上路了。

菊在心里美滋滋地想着到家的情景。妈看到自己给她买的鞋子肯定高兴，爹喜欢抽烟，常年抽旱烟卷，这次菊特地给他买了几条过滤嘴的好烟；弟弟看到自己给他买的新钢笔肯定也乐了，也不知道他今年的成绩怎样，他已经上高一了。菊在心里想象着。

喀嚓一声，摩托车突然停下来了。

菊：怎么了？

司机：车坏了。

菊：那怎么办？

司机：你等等，我看看是什么问题？你先下来吧。

司机下车把摩托车撑好，前后看了几圈。“坏了，是保险杠断了。”

菊：那怎么办啊？还能走吗？

司机：不行了，不能走了。

菊：那你总得想个法子啊，你不能这么晚把我丢在这里不管吧，这么深更半夜的。

司机：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等了。

菊：等？

司机：对啊，只有看运气了，等等看有没有别的司机经过了，先把你捎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