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
(2009-03-30 13:3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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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村左派右派牙齿他爹竹园杂谈 |
分类: 《僻壤》(随忆集) |
君
荒村旧事录72
荒村那会,我是介于懵懂与不懵懂之间,君比我年长,他是不懵懂的。因为有一次他看到过他父亲赤了膊爬在他母亲身上游泳一样乱扑腾,惊得目瞪口呆。君还呸了一下,怦地把门关上。闷闷不乐了好久。
之后他把他的父亲“管”得很牢,经常有意要去他父母房间偷看,恨得他父亲平白无故也会揍他。君变得不太愿意与我们一起玩,嘴唇上也细细地开始长胡子。他骂人,总是“你妈跟你爹xx”,而荒村一般的骂法只骂“你妈x”,只有君骂时会加上爹。
君被他父亲打,他就逃,他爹追逐,逃到菜园里奔得飞快,他爹扶着墙喘气,恶毒毒地骂,君就立定,站在春天挂着焦黄的累累花籽的棕吕树下,棕吕叶阳光下“忽忽忽忽”在风中响,君梗着脖子回骂:你饱汉不知饿汉饥,,,。
听说君后来成人不久,他父亲就病故。病殁前,君在他父亲弥留之间这样说:爹,你还有什么话,你要赶快讲。他父亲望着他没作声。他又问:你就没有什么只有你一个人知道的事瞒着我们?他父亲还是望着他没吱声。君急了:你不明白?比如我还有没有兄弟姐妹你生在别处的?不要难为情,告诉我!我会照顾他们的。他父亲还是没说话,听得眼直,只头一歪,就背过气去了。
夏天的时候,小孩子喜欢在中午的烈日下,在溪河里洗澡,洗澡照例是一丝不挂的。君就把我们从水里叫上来,在滩边排好队,手都不许蒙着,一个一个地“验卵子”。验的结果是有了大发现,发现小男孩的小鸡都有所歪斜,垂着不是中正的,有的歪左些有的歪右些。左和右是可以分类的,大家就进行分类,觉得跟自已一样的是“亲人”,就分了派别。“左派”和“右派”据此经常一起吵打,这样划分朋友和敌人,既有趣的又好像很可靠。
这个左派右派的实验,在许多许多年后见效,这事我一直记着,发现成人后,“左派”都是体力劳动者,而“右派”都是脑力劳动者。这就像船的舵,舵往哪个方向打,船头及船就会往哪个方向走,想想也是有些道理的。
君对我们的启蒙,有一件事影响至深,他有一次诡异地对我们说,他猜测,女人的那东西,可能长牙齿。他的依据是,嘴都长牙齿,只有年纪大的人牙齿才会脱落。他就威吓:以后你们都要小心,小心。我就这样从君那里知道男女之事的同时,也被明确地告知其中的危险,有朝一日,命根子要被生黄瓜一样咬断啃掉,这极其吓人。君比我们大,我们自然信以为真,恐惧心就被种下了,直到现在。后来虽然知道没有牙齿,可童年的恐惧无法因为成人后的明白而被彻底草一样除根。
竹园开始长笋,竹拱土裂,君的胡子也开始半青不白,他就会说一些荒村不太能听到的话,君在竹园的短墙上坐着突然说:春天一动,卵硬匹肿,,,。接着就说不下去,只好绕头皮胡说:三日不去看,卵子一大批;三日不去相,卵毛一大扬。最后的胡诌很牵强,但这是原话,唉,他都不知道他这是在做“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