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荒诞记忆之四
从马原到张小波：中国文坛里孤独的贵族
   先锋小说是纯文学家族里的贵族，但悲剧的是，这个贵族不是时代的宠儿，相反，先锋小说总会遭到匿名的抵制和孤立。备受折磨的先锋小说的领地日益狭小，从事先锋写作的作家们显得那么孤独。
                            马原和张小波：繁华背后的孤独者
     到了20世纪90年代，渡过八十年代黄金时代，先锋小说再也没有高峰了，一直在谷底孤独地徘徊。
    马原作品是八十年代先锋小说的巅峰，但并不代表当今。他的作品，已经成为当代文学史和小说史的重头戏。八十年代，马原进行先锋小说写作不是最早，但马原的作品影响最大，至今不改其先锋小说的风格。“西毒”马原、“东邪”余华、“南帝”苏童、“北丐”洪峰、“中神通”格非，被称为当代作家“射雕五虎将”。但其他四人都没有马原的江湖地位。
   今年春天，先锋小说似乎早有预谋，先是张小波2月出版了先锋意味的小说《法院》和《检察大员》出版，3月，马原20年后首度复出，在《收获》上发表小说《牛鬼蛇神》。
   尽管马原是教授了，尽管张小波是总裁了，尽管他们如今的身份，那么繁华；尽管他们的地位，那么夺目；尽管他们的影响，那么炫彩。但是，我从他们作品中，读到他们孤零零的心灵之旅，他们拒绝与大众、世俗和解，保持先锋姿态，告诉读者难以领悟的文字玄奥。
                              马原：新作不是幻想性写作
   《牛鬼蛇神》发表后，有著名人士说，《牛鬼蛇神》一扫缺乏想像力的庸俗写作观，重新提振幻想性写作的可能性。
    这句话，等于把20后首度复出的马原谋杀了。如果我是马原，我会哭泣的。
   《牛鬼蛇神》读完后，真的无关幻想性写作。幻想性写作，在马原早期作品中表现的很突出，如《冈底斯的诱惑》，《虚构》等作品，神秘莫测。但《牛鬼蛇神》此次大量引用以前的作品，无关幻想性写作。而是马原自我回忆，对人生的思考，对宗教问题的反思。
    《牛鬼蛇神》不改马原过去的风格，依然是早期先锋写作的套路。一句庸评或者误评，不仅仅伤害了作品和作者，对熟悉马原的读者也是一种伤害。
    这就是先锋小说的命运。
    马原没有格非的顺畅，格非大约是以先锋为名的作家中学历最高的了，他早就融入到学院化中；马原也没有苏童的灵气，没有余华的变通。当然，他也没有像洪峰那样走极端隐居的路线。
   虽然《牛鬼蛇神》和以前作品相比，有新的变化，如苦难叙述的成分加重，有大段大段的哲学分析。但总体还是保持以往先锋风格。
  “我是汉人马原”这叫话，是以异乡人的身份出现在马原小说中，这是早期马原身份危机的心灵呐喊，他现在是不是再次遭到身份危机？我再次从《牛鬼蛇神》读出马原自言自语的孤独。此次复出，我希望他的作品出单行本，在阅读市场形成热潮。
                               张小波：多重超越含义的经典之作
     与马原相比，张小波的贵族式孤独，和他的作品一样，显得很荒诞。我和张小波无私人交往。今年2月，我才在图书馆无意中读到2001年出版的《重现之时》，读完，我就震惊了。当我再次读《法院》和《检察大员》时，我认定，其小说是当代纯文学的巅峰之作。具有多重超越的含义。
     张小波的叙事模式是从八十年代先锋小说脱胎而出，但不同的是，张小波没有固恋于八十年代先锋小说意识流色彩，没有执着于迷离和虚幻，没有从晦涩到晦涩，他每一部小说都有明确所指。张小波洞悉某种游戏的规则，创造了张小波式的寓言。和马原的政治冷漠不同，张小波的作品有狂热的政治潜流。张小波的小说是可解的，每一部作品都是一部寓言，影射宏大的实体。
    张小波其实把八十年代的先锋小说带向一个新的领域，用张小波式现实主义寓言控诉了生存的荒诞。张小波用孤独的姿态，出版了自己的小说，实际上，作为出版人，张小波很清楚先锋小说气若游丝的生命力。
    我不确定张小波小说写作时间，但肯定不是近几年写的。他的小说应该在1996、2001、2012出版了三次。一直在民间给予很高的褒扬，遗憾的是，张小波的小说，是被当代文学史和当代小说史遗忘的经典之作。我查找了不少专著，均没有提及张小波的小说，这种漠视，让我陡升寒意。
   张小波在出版业有很大的影响啊，可见，张小波贵族式孤独是多么荒诞。尽管张小波光环罩身，其小说的现状说明，他是那么孤独。
                               读者的困惑：是谁在折磨孤独的贵族
   我属于文学圈之外，亦在学术圈之外，属于普通的读者，因为我熟悉一点中国先锋小说，以及熟悉一点国外存在主义式荒诞小说。当我读完张小波的作品，被震撼了，勾起了我对八十年代黄金阅读的记忆。我评论的时候很纠结，因为我知道，一句庸评或者误评，会伤害了作品和作者以及读者。
   是谁在折磨孤独的贵族？对此，我实在难以辨析。
   我引用西川分析海子死因一段话：（4）荣誉问题。和所有中国现当代诗人一样，海子面临着两方面的阻力。一方面是社会中某些人对诗人的不信任，以及某些守旧文学对于先锋文学的抵抗。这不是一个文学问题而是一个政治问题。另一方面是受到压制的先锋文学界内部的互不信任、互不理解、互相排斥。海子曾受过不少的诽谤和攻击。
   如果有人问大智若怎么办，我会说：“让从事先锋写作的作家们、圈内的专家们，联合起来，拯救已经奄奄一息的先锋小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