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石头家里做客

8月23日整整一个上午，小石头都没有出现在W厂门前。我按照他告诉我的居住方向和时间，下午一点多钟，在北郊大屯乡的老虎庙找到了他。这里是北郊的破烂儿集散地之一。收破烂儿的也有分工，一种是小石头这样的，蹬着三轮车走街串巷；一种是等货上门，坐地收购小石头们买来的废品，然后汇集、分类，再大宗卖出。这后一种人被叫“收大货的”。   

我找到小石头时，他正在把收来的废品卖给收大货的。几捆旧报纸、几个可乐瓶子和一捆厚纸板，过完磅一算账，他得到了22元。他拿着这点钱说：你看，一上午我才挣了七八块钱！这样下去就连房钱也挣不出来了。

小石头邀我去了他的家。他的家在位于亚运村西北部的一个农村。住在村里的外地人已经大大超过了本地人。临街的一个狭长的院子里，南北相对盖了两排十几间石棉瓦的棚子，西边还有四五间，每间棚子只有一门一窗，面积大约十三四平方米。棚顶是一漫坡的，南高北低，我一抬胳膊就能摸到顶部的石棉瓦。小石头的家就住在这样一间棚子里，他说他搬到这儿时间不长，原先他住在洼里。

 “这屋里不热么？”我问。小石头说：“怎么不热，那几天，这石棉瓦都烫手！”这样一间棚子一月多少房钱？小石头说要二百元，加上水钱、电钱和卫生费，一共230元。房东是本地人，这个院子是房东每月1500元承租的，十几间棚子如果都租出去，每月可净挣一两千元。但现在还没有住满，有几间棚子空着。院子里的居民有河南的，有安徽的，也有河北的。如果按职业分，有收破烂儿的，有卖菜、卖西瓜的，还有搞传销的。小石头只跟河南老乡来往，我们交谈过程中，不时有老乡来串门。

屋里的陈设一览无余：一张单人床用木板加宽了，床上睡着小石头的一儿一女，儿子刚一周多。地下一张折叠桌，桌上有个热水瓶，还有一台七十年代的电风扇。小石头说这都是他收来的破烂儿，那台不会摇头的破电扇花了15元。墙角还有一个小衣柜和一只帆布箱子。靠窗户的地方码着一摞蜂窝煤，屋里惟一能称得上现代化的，是一架液化气灶。小石头说那是他一个本家哥哥留给他的。屋里没有椅子、凳子，他让我坐在门口的一个破收音机的壳子上，他和他的妻子坐在床沿上。

小石头的妻子也是固始人，很高很胖，不大爱说话。小石头说：去年他被收容遣返，可把她给急坏了。我问她怎么个着急法儿，她说：“一连三天看不见人，也没个消息，能不着急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