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过淤，栽了净水的水草，再经过一段时间调理，水质是真的变好了。水色淡绿，一清见底，值得沿着水岸走几步，好好看一眼。

水底是草的森林。草们静立于水中，似乎被冻在那里，像一块巨大的琉璃。水面波光闪闪，泛一层宝光。水浊之前的湖大致就是这个样子。一浊几十年，经过人工整治，清水虽然回来了，但从前是自然清，现在是人工清，还是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同。

从前无比生动，现在略觉刻板。

可能因为我敏感。别人不会像我这样裸碾，找些话说。

走了很长一段，仅发现一尾游鱼。小小红鱼，摇头摆尾，悠游于水草丛中，站在岸边的我都替它舒坦惬意。想起清晨野塘里密密鱼嘴浮于水面急促张合对着苍天呼吸的情形，与亿万条它们相比，它的鱼生多么幸福。

虽然有点儿孤单。

今年的水禽繁殖季，这刚澄好的清水湖肯定是错过了。只看到水中钻出来一只小鸊鷉，湿漉漉地在阳光下发光。宽阔的水面上，它只是一个小小光斑。

就是虫子多。因为虫子都有翅膀，飞过来不费事。

成群水黾在水面滑行。扬扬手便往远处蹦跳，以为我要对它们做些什么。

什么都不会做的，没人对水黾感兴趣。

我感兴趣的是红蜻蜓。那样的一点宝石红，久久悬停在绿水之上，红绿之配，好看极了。用镜头却是捉不到的，因为很难对焦。而且它悬在那儿一动不动，镜头刚瞄上去就会飞开。一定会飞开，屡试不爽。水面上偏偏连一根随便什么枝子都没有，它无处可歇。

后来在另一块水面拍到一只红蜻蜓栖枝，那里杂乱一些。

豆娘也非常吸引我。水草之上豆娘真多。是一种松石绿色豆娘，有点像一件小小工艺品。好多豆娘两两成双，已经腻在一起。看来明年豆娘更多。不由忆起那年在六和塔和九溪烟树，一路上豆娘那叫一个多，一个密，红的蓝的绿的黄的，各种颜色，麇集于眼前，不肯飞散。转眼十七八年，却是忘不了。

阳光白花花晒着栈桥。平日在桥上或晨练或聊天的人们躲到树荫下去了。就我一个顶着烈日扶栏看水，看红蜻蜓和绿豆娘，看水黾与游鱼以及别的什么。也许很热，并不觉得。后来发现有个白皙瘦削的白衣女子在栏杆边有板有眼地做操，看不出年龄，三到五十之间吧。不畏阳光的女人还真个少见。逆光之下，耀瞎人眼。

微微起风，让我得以多站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