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樗树下的花叫蓝花草,春天就开在那里。初春看到第一朵,忍不住拍它,因为那时节花少,感觉稀罕。后来看多了就寻常了。俟诸芳登场目迷五色,更觉它寒酸普通,不值一哂,哪里还将之放在眼中。群花喧闹一时,终究纷纷谢落,是个散场。它还在开。一直开到现在。也许要开到秋天。四望无花时,偶尔看它一眼,也算看到一点色彩,人会舒服些。人们也许意识不到这点微不足道的小舒服,但它确实在那里,默默改善着你的心情。
虽叫蓝花草,花色却偏紫。清晨的逆光之下,紫得很纯正。
细细品那晨光映照的紫色花儿,其实惊艳。
只是不大招蜂蝶。你看紫薇花间多少飞虫营营嗡嗡,闹得不可开交。它却寂寞,就是一朵花儿在阳光下静静地开,谁都不来。
莫非它花蕊无蜜。
当然不是。昨天,终于看到一只弄蝶,没头没脑在它蕊子里钻来钻去,弄得一脸花粉,大眼睛上沾得都是。有趣极了。
也是今年头一回看到弄蝶。
蜜蜂似乎也凑过来了,虽然不踊跃。
今天好了,竟有一只黑地红花的凤蝶缥缈在花间。
好大一只蝴蝶。并非过路,每朵花都要上去伸出长长喙子探上一探,吸了蜜去。
翩然飞开,倏忽去远,以为飞走了。转瞬又飘在眼前,幽灵似的。
寂寞花儿,因蝶儿飞舞而容光焕发。
忽然想起陶然亭畔老塚子前石碑上镂的铭文:是耶非耶,化为蝴蝶。
塚子几十年前就平了,碑也毁了。因有拓本,铭文得以传到现在。
据说是香妃塚,蝴蝶儿是香妃的一缕精魂。
我不信。香妃云云,是金庸杜撰的。这段似词非词的短短铭文,被他用在书剑恩仇录中。不免想起没日没夜看书剑的日子。那之后是多少岁月哗哗从我身上淌过去了,不留痕迹。
是耶非耶?
且问蝴蝶,有是非吗?
蝶儿不语。我明白它和我想得一样。它默默在眼前飞,像谁的化身。我知道它谁都不是,就是一只漂亮会飞的普通虫子,可我情愿作如是想。
想象让人心柔软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