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残局》(四)
(2009-08-16 15:2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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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公寓这宗疑案的侦破有了新的发现之后,公寓内的所有人绷紧的神经就此稍稍松弛下来,特别是房东。经过这一番折腾后,原本不相往来的众人彼此多少都有了些了解。房东惊魂稍定之后,为了缓解气氛,更为了庆祝自己绝处逢生,决定在自己屋内开启几瓶洋酒,招待这些房客们,并商议案情下一步的趋势走向。大伙儿不约而同地全部到场,大多数人与其说是舒畅心情,还不如说是压惊解愁,使自己从这阴雨天的凶杀中恢复平日的理智。
死者的三个同伴应邀而至。略加介绍,大家都知道了死者姓陆,陆婉婷小姐。这位依然沉浸在悲伤中的是许小姐,许芳儿。两个青年男士,一位是徐先生,一位是周先生。他们都是本埠百合花艺术剧社的成员,家境富有,在上海滩上海消磨青春,游戏人生。这场突如其来的无妄之祸,让他们清醒了许多。同伴的死亡给浪漫上了极其严酷的一课。
画家孙意坐在一边的悠荡竹椅上,手持酒杯,透过清澈的琥珀色酒液一直观察着那位幸存的许小姐,看来,女伴的死亡给她带来的不仅仅是惊诧和恐惧,更多的是疑虑和困惑。好好的闺中密友,怎么会在短短几分钟时间里陈尸楼上?凶手必定是有备而来,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杀人行凶的动机会是什么呢?
聚会散后,孙意陪房东又坐了会儿后才回房,在走廊上,恰好和晚归的法国人莫罗碰了面。莫罗的中国话不利索,用不太娴熟的英语向他打听公寓里是否出了事情、孙意摊开手,说一位女士不幸死了,尸体就放在他的门前。莫罗脸色苍白,双手摇晃,连连喊了几声。孙意郑重地指他的房门以及把手,再次强调了一句,然后转身就回到了自己的房内。
此刻,半敞开的窗户处,晚风拂起半截窗帘,犹如旗帜般在室内招展。他睹景生意,联想到自己无意中发现的这桩凶案,颇有几分不自在。他来到窗前,俯瞰下面围墙外雨花绽放的寂冷街道,正要关窗。不防楼下男男女女的对话声又然传到了耳畔。他依稀听得清楚,那女声正是许小姐,带着几分执拗的口气说:“我不管,不就不走,要走你们走,我就不信她会白白这样死掉。”
男生不知道是徐先生还是周先生,低声说:“这人肯定有外援,你看,杀了陆小姐后连痕迹都没有留下。咱们何苦再趟这滩浑水呢?”
然后就是男女间语速极快地交锋,孙意再也听不清内容,索性关了窗户坐在床边,脑子里思索他们对话的内容。“这人”是谁?“外援”又是什么意思?莫非,他们心知肚明杀害陆小姐的凶手,只是心中惧怕还是另有顾忌?他到底是什么人呢?这公寓可是透着股古怪劲儿,看样子不是久留之地,得想办法另寻去处。
这样胡思乱想着,孙意不知不觉犯了困,和着外衣居然就在床头睡着了。这一觉直睡到下半夜,被一帧急促的敲门声所惊醒。他翻身起床来开门,居然是隔壁的德国人徳瓦赛先生。他先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通母语,眼见孙意茫然不解,这才会意,改用比莫罗先生更加蹩脚的汉语匆匆比划说:“我,我的房间里闹鬼了,有个没头的女鬼提着脑袋坐在我沙发上,吓死我啦!”
孙意心中陡地一抽,知道不妙,推推他的身体,示意领他去瞧瞧。俩人心惊胆战地跨入大敞开的房门,探头朝室内外间客厅张望,果然瞧见角落里有件人形的东西,外套睡衣,一只用球粘假发伪饰成的脑袋端端正正地放在旁边,灯光幽暗下,乍一看真像是徳瓦赛先生所说的恐怖情形。孙意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让他去叫醒房东,过来一起欣赏这恶作剧的杰作。
不一刻,房东睡眼惺忪地被叫起,跑过来一瞧这情形,啼笑皆非,接着又联系起白天的事情,感觉到了几分恐惧。这是谁干的好事?成心想吓走他的房客们,由着自己喝西北风不成?徳瓦赛先生耸肩摇头跺脚,既像发火又似有几分无奈。
孙意长长地打了个哈欠,说:“这夜半惊魂,原来是一场恶作剧。幸亏没有再出人命。不然的话,咱们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
“明天,等那个姓萧的警察来,得把这件事告诉他,虽然没有出事,但是还要需要报案的,”房东如是说后,安慰了徳瓦赛先生几句,三个人各自回房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