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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悬疑《木面》(五十一)

(2007-03-08 18:06:47)
 

次日清晨,客栈中众人正在酣睡。从宫门内出来一骑,蹄声清脆远近皆闻。这一骑沿着大街疾奔而过,最终停在了客栈门前。马上下来一人,头戴玉冠,月白长袍,手握银戟,正是名震京师的大内侍卫总领天戟侯赵无忌。他旁若无人般直入店堂,冲着四周客房放声大叫道:“苏兄、柳兄、韩兄、尹兄、金二先生,天色已大亮,还不快起床随我走走”。

苏幕遮等人应声而起,出来一看是他,俱都大笑。说前日宫中相见居然大摇大摆装作不认识,今天为何这么早就来探访了。赵无忌指指苏幕遮道:“皇上今日特旨,着我来寻你,他要请你在含元殿用膳,也就是请你喝酒了,你可得把去年盗取的青花蟠龙杯带去,完璧归赵”。苏幕遮笑道:“此物苏某早已在当铺当了三百两银子,请人喝酒花光了,哪来的杯子”?赵无忌摇头道:“天下谁敢收你手中那杯子,莫不成当铺不想开了,急着被抄家不成”?

苏幕遮随着天戟侯上马而去。临行之际,他在马背上掉转头来朝门外几人笑道:“听说宫中御酒皆是上品,这次带上十坛八坛回来请你们尝尝,可要耐着性子等我,不要乱跑”。柳如风道:“听说宫中是不允许外人留宿的,你今日见了美酒千万不要贪杯,否则醉倒了可没人服侍”。苏幕遮大笑,指指赵无忌道:“有他,怕什么呢”?目送着这两骑远逝在大街尽头,柳如风立即示意大家进房,如此这般嘱咐了几句。大家立刻换衣,戴上人皮面具易容,也不出正门,从后窗出客栈直奔皇宫。

苏幕遮跟着赵无忌在宫门外勒缰下马,整整衣衫,从容越过内外几道守备森严的警戒线,进入宫廷的核心。这里,别属于另外一个世界。金碧辉煌中,肤色白净的太监和肤色更为白净的宫女们正忙碌穿梭着,对于从外面进来的这两个人看都不看一眼。皇帝在他珍藏各式古玩字画的聚珍阁内接见了苏幕遮。他的身后,依旧是那两个垂首默立的亲随太监,耷拉着眼皮看着地上青黝黝的方砖。皇帝坐在软榻上,手握一块的和阗羊脂白玉牌反覆把玩着,见苏幕遮进来,竟似是熟识已久般直接招手示意过来一起看。苏幕遮低头瞧瞧,这块玉牌精雕细镂,做工精致到了极点,不由惊噫道:“这是子刚玉”!皇帝颔首道:“陆子刚此人鬼斧神工,空前绝后,可惜老天妒才,他去年已经去世了,年纪还轻得很呢”。

说罢,皇帝放下玉,一振衣袍下得榻来,上下仔细端详几眼苏幕遮,问:“几时来京的”?苏幕遮恭恭敬敬答道:“四五日前”。“朕与你也有近七年没有见过面了,你躲到什么地方去了”?苏幕遮道:“一向纵情山水,买醉于江湖之上,皇上若不提,我还没有省起竟已浑浑噩噩过了快十年了”。皇帝微笑,抬手拿起桌几的玉牌递给苏幕遮道:“多年未见,朕便以此为礼物赏赐给你吧,此物世间也算是罕有了,能入宫中更是神品,好好珍玩吧”。苏幕遮接过玉牌,看了看上面雕刻的画意,正面是孙庞斗智,反面是满牌的正楷铭文。他随手将这玉牌拴在腰间,施礼道谢。皇帝说:“谢什么,你去年进宫盗杯,来去无踪,竟连个谢柬都没有留下”。苏幕遮望望身旁神色肃然的赵无忌,说:“此事一定是天戟侯说破的”。皇帝打个哈哈,笑道:“不谈此事,再过几日太后寿典,你可入宫来一睹举国同庆的盛况”。

正当苏幕遮在聚珍阁面见皇帝时,柳如风他们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已然入宫。这次,他们特意绕开外围宫墙,从侧面的御花苑进入。柳如风和林巧儿轻功稍胜一筹,便先行越过十数丈深不可测的壕河,躲在茂密的树丛间,等候时机。韩重山和尹飞扬守在外面的石阙下,预作接应。柳、林二人所伏之处,正在内廷和苑林的交界处,进进出出的行人着实不少,但是,落单而行的却寥寥无几。柳如风耐住性子伺候了一刻,见一个太监手提食盒路过,前后均无同伴。他立刻疾凤般窜出,一招点中这人的昏睡穴,连人带盒掳将回来。他动作迅急地将那太监的外衫除下套在自己的身上,拾起帽子戴周正了晃荡着走了几步。林巧儿捂嘴轻笑了几声,说还挺像的。柳如风扮成太监的模样依旧站到了前面的路口,来回徘徊,等候下一个猎物。不一刻,便又有一个太监匆匆过来了,见他在路边犹犹豫豫的样子,关切地过来问有什么事?柳如风也不客气照样一指放倒,拖入树丛,剥除衣衫给林巧儿穿上。

片刻后,树丛后出来了两名太监,并肩向着内廷宫门走来。那些个持刀守卫的侍卫们熟视无睹,将他们放入。这两个太监入了内廷,见四下里无人便凑耳商议皇帝的所在。柳如风上次夜间来过,眺望了一气指指划划领着林巧儿往里走。两人走了一大段路后,看看前面竟然已经到了内廷的前正门,知道不对忙又折返回来。随后,柳如风在路口拦住一个路过的太监,问皇上在哪里?那太监看看他,愣了愣说:“此刻皇上正在聚珍阁准备用午膳呢,你径自去便是”。

这下子,柳如风和林巧儿可犯了难,在路上再拦住人问询聚珍阁的所在,岂不惹人生疑,可是如何才能找寻到那里呢?林巧儿皱起眉头也思虑再三,突然有了个主意,一推柳如风说:“我倒有个办法试试”。柳如风问什么办法?她抬手漫无目的地指了指前方的宫殿楼阁,笑道:“不是说正要用膻吗,咱们跟着送膳的人走便是了”。

于是,他们调过头去,沿着大道走,四处张望寻找送膳之人。果然不出所料,没走多远就有御膳房送膳的几个太监出现了,他们正手提、肩挑七八个膳盒,正火急火燎地赶着路。柳如风朝林巧儿一使眼色,两人悄悄跟上去,装作同路偶遇的样子问这些人膳食是不是送给正在聚珍阁的皇上的。他们说是,柳如风接口说自己也是去聚珍阁办事,大家同行吧。

这样,沿着正道走了一阵子后,他们又跟着向西拐入侧宫门,沿长长的宫墙下的甬道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聚珍阁就在眼前了。送膳的太监们回头正欲招呼方才同行之人,可是身后空空无也连个人影也没有,不知是路上走丢了还是改了主意去了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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