袄神庙中,这些人一直闹腾到半夜才歇息去。圣火依旧燃烧,映照得这处供奉光明之神的大殿内红彤彤一片。屋外,隐伏多时的那些人互相做了个手势,正欲抽身离去。可巧,这时也是从庙后院方向,轻捷无声地来了二、三十人,都是紧身劲装,黑布蒙面盖首。这些夜行人手中长剑血迹斑斑,看样子竟是一路杀戮而来的。他们在大殿正面屋脊上动作麻利地挪开几块砖瓦,扒了个尺许见方的天窗,除了留有六人警戒于上外,其余众人依次鱼贯而入。
这些人到了殿内,竟似熟悉已久般,各自分工有序。一路绕向神坛后面,一路直奔通向两侧厢房的侧旁小门。神坛后面歇息的是些看守圣火的寻常教徒,微微几声闷响结果了他们之后,那队人便回转来,又然兵分两路各奔一个方向。左侧厢房正是枯木子睡觉之所,他刚上床不久,便被殿中的细微动静惊醒,刚欲示警,不料那些人动作如此神速,竟然直扑而来。他坐在床边不及寻找兵器,随手拎起被褥,运力向门口掷去。几枝长剑噗噗几声,顿时将它对穿其上。
枯木子一声怪啸,声震入云,身体犹如劲弩般从几把剑刃之间的空隙中透围而出。他的身形刚刚落到空地上,立时便有预伏好的四名好手齐齐出剑,四面攻到。他的身体凌空向上一拔,双足踏在剑身上稍一借力,直上殿宇。大殿屋面上,正有四剑相迎,霎时刺到。他的脚下略抵檐头瓦当,劈面夺过一把剑,架开对手刺喉的夺命一击,瞅个空档疾凤般出指点中一人。但是,余下二人的利剑同时对着他的胸腹划来。他无暇闪避,只得挫身跃下屋面。可是,就在他人在空中将及未及地面时,下面四剑又然同时出手。这四人一人跃在半空,当头劈砍;一人挺身迅疾直刺;两人双剑交错横扫下盘。枯木子人在虚空无所借力,一脚踏中一柄长剑,将其跺碎,双指一挟袭到胸前的这把剑,奋力掰断。但是,下盘的另存一剑横掠过他的左腿,将其齐整整卸断。枯木子惨呼一声,独腿而立。可是迎头一剑斜劈而来,他避无可避,一颗人头带着惊骇绝望的叫声飞离身体,鲜血四射。
那边厢房,四大护法正拼死力斗。石手单掌与三人斗在一起,边战边退。竹剑一手抚胸,一手持剑与一人相拼,大落下风。倒是铁、金二人面对七八人的围攻犹自不落下风。四周睡熟的魔教教众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了,纷纷翻身爬起赶来救援。可是,庙内地方狭窄,加上正殿及两侧厢房的入口已被阻断,他们几次纷拥攻上都被击退,无计可施。这时,一个蒙面剑客高举枯木子的头颅,高声叫道:“枯木子已经伏诛,再斗无益”!外面教众见了教主的首级,长呼一声纷纷退后,只有少数强悍之辈仍是视而不见,奋力抢攻。
这边厢房,已到了胜负关头。石手、竹剑身被十余创,依墙而立作困兽犹斗。那铁腿足下踢倒数人,左臂中剑。金手指指下也戳倒几人,但是肩头中镖,一手无法运力。这时,忽见袖手旁观的几名夜行人中,有一人徐步出众,娇声喝道:“退下”。那些围斗四护法的蒙面人立即闪开。这人步态轻盈地来到前面,声音婉转道:“魔教四护法果然厉害,不知今日能否逃脱此劫”。铁腿听了,哈哈狂笑道:“原来是个女人,好手段呀好手段,我等今日是有死而已,咱们再行拼斗”!那女子颤声笑道:“四位想死,妾身可以从命”。她谈笑声未息,肩头微耸,一阵飞针铺天盖地迎面射出。这四人被围于墙角,无处遁形避让,连哼都及哼上一声,便是遍体银针入骨,绝气身亡了。那女子一挥手。蒙面众人一涌而上割去四人的首级,唿哨一声纷纷跃起,携带着自家的死伤者绝尘而去。留下袄神庙内群龙无首乱糟糟一片的魔教教众们。
先前入庙暗伏的那几个人目送着这大队的偷袭人马离去了,这才起身,也飞掠而去。他们沿来时的原路神不知鬼不觉上了停在偏僻处等候的马车,在一片寂寥的街市上缓缓驶离。远处的袄神庙中,阵阵哭声随风隐约传来,威震江湖数百年被称做黑道魁首的魔教,竟在一夜间招致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