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陌生的城市里参加一场决定自己命运的考试
又到了高考的季节。今年的高考适逢端午,也许若干年后,一提端午节,除了粽子,龙舟,高考恐怕也是端午节的新符号呢。
现在的高考,整个城市仿佛进入了“紧急状态”,交通管制,城市建设停工,连小狗也垂头丧气,不敢大吠。
二十四年前可不是这样。1988年,我高中毕业,幸运地通过高考预选。预考,是5月份在我们团场中学进行的,全市统一命题,只有不倒三成的通过率。正式高考是7月份,要到近百公里远的石河子市。
那个时候,对农场的孩子而言,高考几乎是唯一跳出“农门”的机会。一旦读了大学,立刻就进了城市,成了国家干部。就算只是中专,也基本有了工作的保障。但整个社会对高考并没有现在那么关注。现在倒奇怪,大学毕业就几乎意味着失业,为什么到了高考时节,好像全世界只有一件事,一切为高考让路?
我上中学的时候,对地理情有独钟。但是据说文科考地理,但大学的地理专业,却是招理科学生。我是一个做事不求甚解的人,也没考证过这事的真假。
记得高考的前一天,团场调动了汽车连的两辆“老解放”,送我们这些准“天之骄子”们进城。考生先从各自所在的连队赶往团部,近的有一两公里,远的要赶十几公里路呢。近的,都是自己走路,远的,有些是父母或者兄弟姐妹骑自行车送来。就要出发了,我们抑制不住激动、紧张与兴奋。也有一些同学,因为自己没有预选上,又忍不住心中的渴望,偷偷在房头或者树林里张望。等“老解放”一到,我们纷纷爬上车厢,拿出外衣披在头上遮阳挡灰。车下的人一挥手,也有了送别的味道,考生们陡然有了“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老解放”时而在柏油路,时而在戈壁土路上飞驰。随着颠簸,我们似乎都忘了此行的目的,兴奋地大叫大笑。负责的老师有些不耐烦,一个劲儿地劝大家坐好、扶好,千万要注意安全。
到了石河子市,我们住在一个叫做“准噶尔饭店”的地方。以现在的标准,这家饭店有些简陋,但在当时,尤其对我们兵团农场的孩子来说,不啻是高级宾馆。老师招呼我们洗完脸,就带我们去看考场。考场离这里不远,拐个弯就到。
由于时差关系,高考的时间对新疆考生来说实在是太早了。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参加一场决定自己命运的考试,时刻担心自己早晨起不来,这就是当时的处境。在宾馆的每一个夜晚,我都在想家,想家里那一条小黑狗。第一场考完,就觉得头疼,浑身酸软无力。当别人在对题的时候,我几乎想不起来任何东西。就这样稀里糊涂结束了我的高考之旅。
高考成绩公布的那天,我一点也没有立即看榜的冲动,在家里睡觉、看书。老师下午来到我家,问我去看榜了没有。我说没有。老师说真是出乎意料,我问是不是很低?老师说,你在全团场名列第二!这倒真意外。因为我纯粹是临时抱佛脚的办法,用短短两个月把历史课本背下来应付高考的,其余的功课几乎放弃。这场近似赌博的考试终于取得了成功。
高兴归高兴,家里的农活还得干。一天,我正在棉花地里帮着“打顶”(防止棉花枝叶疯长影响收成),连队的一个叔叔在地头喊我,说是派出所找我,让我赶快到团部去。我一下懵了。我想,我一个老老实实的学生,一不偷二不抢,派出所找我干啥?
走进派出所,我心里“扑通扑通”直跳。一位民警叔叔笑眯眯地让我坐,叫我不要紧张,自我介绍说是所长,又介绍旁边一位阿姨,说是市公安局的领导。然后问了一些诸如年龄身高体重之类的问题。我想,是不是发了什么大案,嫌疑人的特征和我相像?就把身高精确到毫米,体重精确到百克,一五一十地作了详细回答。他们听了只是笑,我就愈发紧张,又问了一些什么,我就记不得了。后来他们说,你可以回去了。我长长地舒了口气。
之后的几天,我老在琢磨这是怎么回事。终于有人告诉我,同学也被叫到派出所了,原来是国际政治学院在对考生面试、政审。我松了一口气。但我这么瘦弱,不会录取我的,我想。
但是,没过几天,国际政治学院的通知书来了!报了到才知道,我们的学院已经更名为“中国人民警官大学”,我们竟然是以“警大”名义招收的第一批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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