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过年（三）

走在去世纪广场的路上，不禁想起初一给老领导拜年，到一位退休的前任老领导家，问起我节日期间回不回家的时候，他感慨道，在他见过的城市广场中，论规模，最大的是天安门，第二就是石河子的世纪广场。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就说给妻子听。她也笑了。不过平心而论，一座二十多万人的城市，这个广场确实有些夸张。但是，这又不是一个空旷的广场，是一座绿草萋萋、树木阴翳、泉水喷涌的公园。听说，由于采用了市场化运作，这个广场连同巍峨的市政府大楼并没有花多少纳税人的钱。在其南面，还有面积开阔的人工湖。现在还是冬季，湖面被冰雪覆盖，设立了滑冰、爬犁、冰道等设施。女儿等几个孩子很想玩儿，我觉得无所谓，妻子坚决不同意，说，刚换的新衣服，哪里禁得起折腾，弄脏了没衣服换。我赶紧表示赞同。

看到市政府大楼，想起同学TJ，他在节前就打电话给我，说趁着过节的机会，两家及父母在一起聚一聚。就赶紧拨手机，不通。就打到家里，却不在。向他夫人问候新年好以后，嘱咐等同学回来后给我回话。

说话之间，步入天富名城，一个新开发的小区。小表妹本来就是要看房子的。她说现在团场的中学连高中都没有了，以后孩子上学必须来石河子。如果要考虑孩子的前途，初中就应该来这里，所以迟早要在市里购房。回想当年，一个团场两到三所中学，至少也有一所高中，而且各团场高考都比升学率的热闹情景，真要感慨万千了。妻子说，咱们也在石河子买套房子吧。我说，这里环境虽然好，可惜回来次数少，离退休还早，压一套房子在这里，好像还没有这个经济实力吧？妻子说，等女儿上大学后再说？对对。我应付道。想到售房部询问一下，都锁着门，打门上贴的售房热线，也没有人接听。

表妹的女儿已经累得不行，就赶紧返回吧。大外甥在路上看见公共汽车站牌，就算了一下，来回走了有十站路呢。

回到父母家，麻将早已收起来，小表妹夫已经醉卧小床，父亲躺在沙发上休息。我走累了，加上中午的酒劲，非常疲惫，也赶快躺到床上。迷迷糊糊地，手机响了，是TJ，说中午聚餐去了，晚上叫我吃饭。

到晚上，我们在开发区管委会楼前见了面。他带我到玖富宫饭店，我问是什么样的场子，有没有我认识的人，他说去了就知道了。进去，却是他们莫索湾同学聚会。好在还有几位曾经见过面，就是他们之间也有互相不熟悉的，心里稍微放松下来。开宴，端杯，闻见酒味儿就头疼。喝了几次，身上开始出汗，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也就放开了。互相之间开始敬酒，不断发现共同点。一会儿这个人的同学在独山子某单位，一会儿那个人的弟弟在独山子某机关。

忽然想起初中的同学小雨也在市政府的一个部门，就转头问TJ认不认识，TJ仔细看看我说，你怎么认识他？我说是中学同学。他说，你不知道吗？他出事了。我问什么事，他说已经死了，是自己开车出的事。我的眼泪夺眶而出，赶紧离座去卫生间。TJ也跟过来，安慰我。我说，其实我们同学时间很短，他是我们班年龄最小的，没想到会是第一个离开人世的。

说起小雨，在我的眼前其实还是那个脸蛋粉白、满脸稚气、童音清脆的小男孩。当年大家淘气，把他推进教室边刚刚挖好的垃圾坑里，他也只知道哭。大约初二吧，他就随父母离开下野地到了石河子。直到十五六年后，他受我们公安局的委托，对一起案件的财物作鉴定，询问预审科在几楼，碰巧问到了我。他道谢走后又返回来，向我打听一个人，名字说出来，却正是我。当时我根本没有认出他来，问他是谁，他说是小雨。我无法把印象中的小雨和眼前的小伙子挂上钩。我很奇怪他能认出我，他说你没太大变化，胖了，成熟了，那两颗门牙非常独特，一眼就认出来了。从那以后，互相见了一两次面，通过几次电话。论感情，似乎也没有什么再深入的。

但是，我感觉实在是太意外了，就是有一种压抑不住的悲哀涌上来。在TJ的劝慰下，我慢慢平静下来。

尽管第二天，TJ做东，我们两家进行了聚会，特别是两家的老人很开心，应该是这次回家过年的高潮了。但是一个人的时候，小雨的事情却总是冒出来，让人追思不已。

（关于和小雨相关的回忆，曾经写过一篇博文《过去的事情没法弥补》http://blog.sina.com.cn/u/429da3f70100066l，但那时我还不知道他其实已经离开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