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整个童年和少年时光,几乎都在姨妈家度过的。寒暑假自不必说,平时周末放假,我也一定要步行十余里,到乡下姨妈家去。”《姨妈》所念想的姨妈其实远不是姨妈,如果没有“姨妈”与自己娘的“姊妹情深”,以及与姨夫、表兄妹的性情相投,那种情愫是难以酝酿的。乡村有习俗:真姑姑【pòpo】、假舅母【gà
qìu
mèng】,半真半假是姨娘【yang】。也就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正常情况,其姑姑是真好,无私、不图回报地宠着、帮着。有可能按现在的说法是“扶底魔”;舅妈,没有半点的血缘关系,她也有娘家侄子需要无私地关怀,能否对这个外甥好,完全取决于舅舅在舅妈面前的地位或这个舅妈的大气与修养;姨妈之所以是半真半假,因为他们有共同的目标是娘家人的利益瓜葛。如果娘家兄弟或父母对姊妹的关系有所偏差,而姊妹间偏偏会斤斤计较,再加上连襟之间的襟怀相差有些大,这“真假之间”就有些游离了。但基本的前提是“物资基础”,“贫贱夫妻百事哀”,哪里还有宽余对付兄弟姐妹的孩子?能有《姨妈》这样的姨妈(老家俗称“姨娘”,一个“娘”字就足以诠释老家出嫁了姐妹相互间的情谊),是人生之不可复制的幸福,尤其对于90后许多独生女儿的孩子来说。
我唯一的姨娘因病早逝,我最记得,是著名的邓某逝世一周年的时候。我娘经常念叨她“九岁冇爹(即过世)、十五岁冇娘”,以突出她与姐(相差五岁)之间的情谊或其他。记得姨娘出殡的时候,我娘一路哭一路叫“姐姐娘【jíajiayáng】”,了解与不了解的,听到这悲伤、甚至有些凄厉的“哭喊”,自然明白这其中的苦涩含义——早早地没了娘,这做姐姐的如娘一般是妹妹的人生导师。本来“长嫂如母”,可我大舅晚婚,舅表哥与我同年同月出生,再加上我大舅服兵役达8年之久。我是长子,又懂事早,尤其理解娘的“姐姐娘”的点点滴滴——再我生命的旅程中,“寄住姨娘家”这一环是不可逾越的“硬件”。1980年的春夏之交,我突然病倒了,一个大小伙子居然无力站起来。再部队做过卫生员回乡后再大队医疗室赚工分的大舅,知道利害关系。当即与我娘一起用农用板车拖着我走路近两个小时去街上(即县城)县医院看医生。医生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当即住院到出院了,都不知道是具体是什么问题。记得医生给我说是重感冒,起源还是劳累过度而营养又跟不上。知道几十年后,在南方某三甲大医院检查,那个漂亮的女大夫说我的心脏罕见,应该在少年时就有个心肌炎。想一想1985年六月在体能测试时大汗淋漓而被送校医院检查有“早搏”而交代我不宜从事剧烈运动。料想那年住院应该就是“心肌炎”了——其症状与重感冒相近,只是疑问那时一个县级医院都没有办法确诊“心肌炎”?

就是因为这场莫须有的病,娘自然要去找“有灵”的“算八子个”为我算一个“八字”——核心是父子相克,尤其难满十六周岁!另外就是49岁时有个坎,也就是爹满七十我就难满49。唯一的“解”就是不要住在同一屋檐下。于是最能分担这“解”的,或是姑姑,或是姨娘。姑姑有一个,尽管是堂姑(爹的堂姐)。无奈姑姑家不但孩子多得、底子薄,而且蜗居“山窖【gao】里”(即深山老林),明显不适合正在上高中的我寄住。不二选择的只有娘的心目中大姐如母的姨娘家了。直到八一年高考后我才基本回到自己的家里,之后我与姨娘家似乎更有了一层“家庭成员关系”,记得我姨娘曾说过,我考出去几年后,还有邻居问起我这个二儿子呢?不知是性格还是潜意识里到底有些贫富差距的原因。表兄必我大两岁,但初中毕业就步入社会,没有共同语言,有的是更懂事而接纳我;表姐弱智,文盲。表弟表妹都小,更没有交流的意识,甚至还有些许排斥。关键是我姨夫与我性情相合,鼓励和欣赏我——姨夫是不折不扣的领导啊。我懂事起,姨夫就是由三个大队合并的“大大队”书记,从大队书记任上又进一步“重用”到社办企业任职,在公社最大的企业煤矿任职多年直至“退休”。遗憾的是姨娘“去了”没几年,姨夫也因“恶病”而逝世。记得农历2003年底我在街上做乔迁酒的时候,姨夫就非常遗憾地没有办法出门来街上了。春节后我临外出前特意到姨夫家送“止痛针”,还没有进门,房间里的姨夫听到是我来了就在里面大声地喊着。我进到房间,他正好从床上支起上半身,泪水涟涟地哭诉说这次是真的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