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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学生又进了教师的卧室。她看见老师眼瞪天棚发愣,联想到客厅里的杯盘酒瓶,马上知道老师接待过不同寻常的客人,但她没想到会是老师讲过的那个人。
"你怎么了?还是腰不舒服?"学生坐到床边,"来,我给你按摩一会。"不由分说扳转庄德林撩开老师的汗衫在脊背和腰眼上按摩。庄德林并不想拒绝,他放松身体趴在床上,按摩让他的感觉良好。
"跟你说你不信,那个老刘果真是那家伙。"
学生的手停了停然后继续捏叩,"他承认了?"
"差不多吧。看见那张照片脸都白了。"
"这种事光凭脸黑脸白可不行。这就像法院判案子,必须有可靠的证据。你有证据吗?"
庄德林屁股一拱翻身坐起,瞪着学生:"那还不是证据?当过军宣队,在大连,还在中学,也姓刘。再说了,虽然快三十年,但人脸再变化总不能换成另一张是不是?"
学生拍拍手,转身去卫生间洗手。门开着,声音从卫生间拐过来。"这你就不懂了,年轻时长得差不多的人,一上了岁数就不好分辨,就跟婴儿长得相似是一个道理。老刘如果真是那个军宣队,一见面你就该找着感觉。"
庄德林说:"这么多年,风风雨雨的,哪里能那么准确找感觉? 我还没见他身上就发冷,你说这还不是感觉?"
学生回到床边坐好,拍了拍老师的腿。“算你有理。我只是说没有确凿的证据还不能就肯定,先入为主不好。"
庄德林也拍拍学生的腿,说:"我知道该怎么做。"
学生的脸红了红,低了头没有说话。庄德林也察觉了自己的亲昵,顿时感到自己有点为老不尊,讪讪地不知怎么才好。
学生仍然低了头,小声说:"一晃过去快三十年,你又碰我了。" 一抬头,眼睛红了,委屈万分的样子。
庄德林说:"当年已经对不起你,如今都老了,怎么做心里都有愧。"说着也几乎要滴下泪来。
学生突然抱住庄德林,手在老师的头上抚摸。"我从来就没怪过你。谁都怪不得,是命运。如今命运又给了咱们重温旧梦的机会,你想放过它吗?"
庄德林拍抚学生的后背,身体里缓慢地滋生出久违的冲动。他突然想到自己读过的一本书,《霍乱时期的爱情》,书里的男女主人公相隔五十多年还能走到一起,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呢?要知道, 马尔克斯书中的两个老人已经七十多岁了,我们怎么就不行?想到这里,鼓足勇气,说:"晓莉,你说得对,咱们也为自己活几年!"晓莉激动得浑身颤抖,紧紧抱住庄德林。
"晓莉,今天你就别回去了。住我这儿。"
哓莉说:"一直就等你的邀请呢。"真的哭了。
庄德林轻轻拍拍哓莉的后背,等待女人平静。庄德林觉得自己有了一点年轻的迹象,晓莉也察觉了那种迹象。两个人虽然不说话,但内心里产生的喜悦巨大无比。当然,喜悦中伴随的担忧甚至恐惧也是能够想象的。毕竟年纪都大了,最让人不安的是庄德林的心脏,爱情对心脏的要求很高的。
晓莉轻轻脱离拥抱,说:"今天晚上,咱们要说一整夜。你想想,二十多年有多少话要说啦。"
庄德林说:"反正都是夜猫子,彻夜倾谈啦。" 晓莉很轻快地跳到地上,以她的年纪和身材能如此轻捷,让庄德林又兴奋又羡慕。他也从床上下了地,和晓莉一块进厨房烧晚饭。晓莉手脚麻利根本用不着庄德林插手,反而有点碍手碍脚,庄德林索性靠在厨房门边看着哓莉兴高彩烈地忙忙乎乎。这感觉,恍如隔世。
这天夜晚,庄德林和晓莉像年轻恋人一样相拥而卧,他们让埋藏了将近三十年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渗透出来,对方身体的渴望沉睡得过分久远,他们虽然激动万分却很难有所作为。两个人相互安慰,晓莉给予庄德林的似水柔情最终使庄德林成功地恢复了一次男人的硬气,但晓莉很悲伤地知道做女人自己的确嫌老了。
庄德林抚摸着晓莉松弛的肌肤,它们飘出一股苦涩的气味,这种气息使庄德林再一次想到《霍乱时期的爱情》,正是死亡的气息从晓莉身上飘出来,庄德林猜测自己身体内的那股气味肯定更加浓烈。庄德林在这个夜晚内心充满幸福的悲伤,他格外清醒地看见了白己的和晓莉的将来。他觉得在走进火葬场之前必须了却多年来的心愿,他不能带着遗恨死去。
庄德林没有把这些想法讲出来,他不想让哓莉的担忧和眼泪阻止自己的计划。软弱了一辈子的人如今要做一回勇士,没有第二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