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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翔武:你这座休眠火山终于爆发了。对余地深表哀悼!

(2007-10-08 07:3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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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空间

人文/历史

文化

诗人之死

分类: 评论
     张翔武关于余地的文章:
 《你这座休眠火山终于爆发了》
 
 
     他只是一个过客,不管是对于昆明来说,还是对于这个世界来说。等到今天才有空写下这些文字,很多人都写了一些关于余地的文字,以表示怀念和哀悼,我这几天在犹豫,写,还是不写?我想保持沉默,不想说话,但是我写的话,可能会让更多人看到一个真实的余地(余新进)。然而记忆是被修改了的历史,我也不能保证我笔下的余地是完整真实的余地。雷杰龙、王凌云、施袁喜都极力建议我写一篇或者评论或者随笔的东西。10月7日清晨,我把他妻子梦茹送上飞机后,我就钻进网吧,敲打下面的文字。


    一把刀子正在缓慢地移动。所有的血液正在渐渐地凝固,一把刀子的光芒竟是如此的寒冷。没有人看见一把刀子,正如他们始终无法看见自己。所有的痛苦都来自一把刀子,它的弧线如此优美。

一把穿过天空的刀子,它始终不肯生锈。
——余地《内心:幽暗的花园"刀》

1 .

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度过一个忙碌的假期,更没有想到这个假期会让我感到如此悲伤。我想对余地唱左小诅咒的那首歌《我不能悲伤地坐在你身旁》。

那天晚上是10月3日。在办公室写完稿子,我正打算下班,这几天客串体育记者,起早贪黑,想到明天可以睡个好觉了,心里很开心,想约他吃点夜宵,喝点啤酒,于是打了一个电话给他。

“喂!”
“你在干什么呢?”
“没干嘛啊。坐在家里的沙发上休息。”话筒里的声音有些冷淡,有些疲倦。
“哦。”我听了,就没有什么吃夜宵的兴致了。
“晚上有什么安排呢?”我又随口问了一句。
“不干什么嘛。在家里看看书嘛。”他淡淡地说。
“哦,这样啊。那好吧,我去网吧看两部电影后,就回去睡觉得了。”我很失望。
“好的,那你搞了早点儿休息吧,保重身体。改天我们去爬山吧。”
“好的。”我悻悻地挂了电话,想到有时间可以几个人一起去爬山,又有些情绪高昂了。

2.

我和几个人边聊天边看电影《游侠》,所以看得很慢,看完这部之后,又看约翰""戴尔导演的《杀了我吧》(You Kill Me),男主人公弗兰克由本"金斯利主演,他是纽约州水牛城的波兰黑帮家族的成员、顶尖的杀手和地道的酒鬼,一次因酒误事,被家族老大他的叔叔强迫送去旧金山戒酒。

我看得很慢,11点多,我接到电话,一看,来电显示上是余新进。

“喂。你在干嘛?”他问。他的“喂”字发音比常人都拖长半个音节。
“在网吧看电影。”我漫不经心地回答。
“我以前跟你说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啊。”他语调平静地说。
“什么事啊?”

我心里知道了一个大概,我们以前在吃烧烤的时候,他经常跟我说:“要是我哪天实在撑不下去了,你帮我把作品收好啊,你帮我处理。”我就骂他:“说什么呢?!你他妈的这么年轻乱想什么?!”

我不知道当时自己出于什么心理,就故意反问了他一句。
“哎呀,就是跟你说的那个事儿,我的东西都在两张光盘里,就在电脑旁边。”他有些不耐烦了,又试图保持平静的心情。
“放在哪里?”我用降声调再次反问了一句。
“就在电脑旁边嘛。到时候你帮我收好。”他的语气出奇地冷静,不像喝多了,或者开玩笑。
“好,好。”我就老实答应他,心想大概小俩口又在吵架了,又是习惯性的吧,过不了多久就好了。我刚要挂掉电话,他妻子姚梦茹在旁边绝望地尖叫了一声。我没有听清楚她在叫什么,于是挂了电话,继续看电影,弗兰克刚进入戒酒会,又找到了一份工作——在殡仪馆给遗体化妆。

过了20分钟左右,我的电话又响了,是姚梦茹。

“张翔武,你赶快过来,余新进他*了!你赶快过来!你快来呀!”她在那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什么?你说什么?”我简直不相信,又问了一遍。得到确认后,我拎起背包跑向吧台结帐,然后冲出“游戏东东”网吧,拦截了一张出租车,对司机说:师傅,赶紧,我朋友出事了。”

3.

等我跌跌撞撞地冲到了楼上他的家里时,梦茹不知所措地站在客厅里,看着东边沙发上躺着的人,放声大哭。“打了120没有?”我一边问,一边绕过前天我们五个人一起喝茶的玻璃茶几和茶台。梦茹说:“已经打了,他们说救护车已经从金星立交桥那边出发了。”“怎么那么远的车也跑来啊?!120是傻逼啊,应该就近的啊?!”我俯身仔细一看,余地浑身是血,他的脖子被两条毛巾盖着,额头、脸上、手臂上、胸口、大腿,血沿着沙发滴淌下来,地上淤积着大片大片的深红的血浆。一把满是鲜血的菜刀被丢在地上。整个房子里到处弥漫浓烈的血腥气味。摸了摸他的左手,已经没有了脉搏,再摸他的心脏位置,也没有了心跳,脸色惨白如纸,身体的余热逐渐退去。

“你再打一个电话催催,看他们到哪里了。”我对梦茹说。
电话打通了。他们说,车已经到了西苑立交桥,要家属到路口去接应。

“我下楼去接吧。”我一路没命地疯跑到秋苑二期门口和梁源三期的交叉处,四处张望,就是不见那闪着蓝灯的救护车开来。我又跑到丽苑路西段查看,一辆救护车远远地开来,我使劲挥舞双手,他们没有看见,而是在前面的路口西拐进去了。我突然一阵恶心,想呕吐,但是什么也没有吐出来,胃部痉挛了一会。接着,我拔脚跑到梁源三期大门口,还是没有见到车。姚梦茹打电话来:“他们的车已经到了,你赶快去接。”我赶紧跑到梁源三期北边的路口。车停在那里,那不祥的灯一直在闪烁着刺眼的蓝光。我气喘吁吁地对医生说:“医生,快点,快点救人。”“快点?我们都等10分钟了。”医生态度轻慢地说。我没有说话,我不能怪罪他们没有准确地找到地址,上楼梯的时候,他们的步子很悠闲,像去亲戚家串门。

医生上楼后,戴上皮手套,掀开盖在他脖子上的两条毛巾,我当即就被跳进眼帘的伤口惊呆了,食道、气管和颈动脉被齐齐割断。完了,完了。我心想。一阵巨大的情绪蹿上脑门。那伤口像打开的一本血红的厚书,触目惊心,读书的人起身走了,书还没有合上。食道和气管像两只眼睛白森森地看着我,透着冷气。一位男医生说:“没救了,你看食道和气管都被堵住了,颈动脉都割断了。下手太狠了,完全抱着已死决心。”我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放声大哭。

医生说:“报警吧。”我打了110,梁源派出所的人过了一会来了。送走救护车后,我又打电话给冯羽之,叫他赶紧过来,再打张京徽的电话,没有人接。后来打过来,他说在从怒江回昆明的路上。

警察来了之后,进行现场取证,问话,所有现场人员在门外等着,过了一两小时,已经凌晨3点了。警察办完事情后说,打电话给殡仪馆,是凤凰山的西郊殡仪馆。我和羽之在前面抬着余地的脚下楼,送他上车。然后被警察带回派出所进行笔录,反复的问话让我接近崩溃。同样的问题,警察问了好几次。到问话笔录做完,天已经大亮,早上7点了。

这些伤口,像一团铁丝,捆绑着你,血已经凝固。

疼痛总会结束,留下的只是一些丑陋的疤。
伤害,不是意外,而是命运。

——余地《内心:幽暗的花园"伤害》

4.

我回到住处后,睡了3小时,就开始发布信息给8个人,还打了直接打电话给两个人。这些人,在我看来,都是余地生前当作朋友的人,有一些人没有回短信,甚至在凤凰山最后告别的时候也没有出现。我不想再打电话,没有必要。也许在一些人看来,余地把他们当作朋友,但他们不见得把他当朋友。他无权无势无钱,甚至连工作都没有,只是一个写诗和写小说的人罢了,对于很多人来说,他没有交往和利用的价值,更何况他现在死了。

在搞文学的人里,他聪明、勤奋、好学,博览众书,对文学的鉴赏力远远超出一般作家。他爱喝酒,在作家诗人聚会时,难免说出些讥讽的话。智商低的人,不明就里;智商高的人,就和他发生争执,甚至打起架来,这样的事情,已经有了好几次了。于是,他被疏远了,他只是一个外地人,客居昆明,为了糊口而已,他的朋友越来越少,或者以前的朋友因为工作忙碌,无暇顾及他的孤独。

他为人张狂,有时甚至是自夸,对于不如自己的写作者有时是直言不讳,于是听者很是不高兴。后来,他发现这样得罪了很多人,就开始避免和文学界的人直接接触。他有时笑称:“我现在人不在江湖,不问江湖事。”尽管如此,以前的矛盾存在,隔阂就依然存在。实际上,他伤害了一些人的感情,对写作的感情,让他们感到自卑,同时,那些人也伤害了他对人世的热爱。

不管各自有什么观点还是圈子,抵死不往来,相互轻视,这也是人的悲哀。我在10月4日晚上还是看到了很多讨厌他的人来看望他的家人,我感到高兴,但死亡会原谅他的错误和别人的错误么?!

他是有心计的人,做事常常考虑很多方面,要对自己有利,有时候被人看出,就令人不齿。可是,他常常帮助那些身在困境的人,无论言论、精神,还是金钱上,都是无偿提供帮助,给人介绍工作。他从来不计较给过多少人的帮助,尽管不少人因“贵人多忘事”忘记了他的帮助。

认识他的人都记得他的笑脸,那比阳光还灿烂的笑脸,都以为他是积极向上,身心健康的人,谁也无法料到他会出这样的事情。实际上,他很多事情隐藏在内心,像一座隐蔽的花园,盛开着各种各样忧伤、娇美、脆弱的花。

也因为这笑脸,许多女孩被表面迷惑,被他伤害,大概他有一种报复心理罢。但是这种伤害又是出自别人对他的伤害,形成了情感上的绝望,对他来说,那是不可逾越的鸿沟,他的心理伤疤,那是一座休眠火山,里面的火焰以千奇百怪的形态向上蹿动。

不断有人问我,他的死亡原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选择走那条路?原因复杂么?不复杂。原因简单么?不简单。每个对生活感到足够绝望得想*的人都想走他那条路,只不过他抢在前面走了。意志的脆弱,死亡情结,生存状态离理想相差悬殊,这便是他的死亡原因。

他也是整个社会环境和他自己的牺牲品。这不是一个写作者的悲哀,也不是写作者的命运。如果你注定是做这一行的人,不管是将来一举成名,还是不见经传,你终身也无法摆脱,哪怕你想弃笔不写。他对于人生思考得太多,以致人生的问题成了他的心理负担。我不能指责他残酷地扔下病妻和一双幼子就独自离去,只是太突然,太意外了。他的家人和朋友猝不及防。

那些被看成是多余的人,他们是幸福的,因为他们已经不再重要。没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事了,他们现在可以重新思考这句话的含义。
走在热闹的人群之中,我永远是一个多余的人。

——余地《内心:幽暗的花园"多余的人》

5.

在大学一年级时,我去东方红宿舍找人面鱼,他住在135室。我从窗户外朝里看,一个头发齐肩、留着分头的青年满脸笑意,两眼放射着晶亮晶亮的光芒,身穿西装,像极了某位摇滚歌手。他手上拿着几本书,正和人面鱼说着什么。他看见我在窗外,就打了一声招呼。后来人面鱼主编《银杏》,他拿了两篇文章,其中一篇《手持词语魔法棒的女孩》是写海男的语言风格。

人面鱼那时候还经常去找他玩,那时候他住在丰宁小区。我跟他还不太熟悉,来往不多。大三以后,我们的来往多了起来,经常在云南艺术学院附近搞朗诵会,一起吃饭,一起喝酒。有一次,他很认真地对我说:“我觉得,你是一位被我们一直忽视了的诗人。”我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但还记得这句话和当时他脸上的真诚。自那以后,我们的交往更多了,谈彼此读的书,自己的作品,评点古今中外的作家,但是很多时候,我觉得很羞愧,他所说的多数作家书籍,我都没有读过,甚至不知道。很多人都可以说自己读的书如何多,但是像他那么勤奋地读书写作的人,很少。我在清理他的遗物时发现一张便笺上写着,每天写什么,什么时间,读什么书,都安排得清清楚楚。

那时候,他过得很穷,但是对于去他住处的朋友,他时常豪爽地招待,请人吃饭喝酒。而自己一个人时,常常吃面条或者咸菜就馒头。他有过7块钱过一个星期的纪录。对于一般人,这是很惊奇。但是在他招待的人中也有不少手脚不干净的人,有一位外地来昆明的写作者,在余地住处蹭吃蹭住不算,还顺手牵羊偷走了他二十几本心爱的书。他发电子邮件给对方,对方自然矢口否认,还说冤枉了他。

2005年前后,同学们都在找工作、考研究生,我在一家文学杂志社实习,一直耗到2006年底。之前也有许多好的工作机会,我全部放弃了,包括考研究生。我一直以为自己能在杂志社呆下去,安稳写作,把文学当作自己的理想。某地方的党校已经通过面试录取了我,但是我故意不按时报到,由此,录取校方在召开大会时,宣布开除我。迫于经济压力,我开始四处找工作,甚至回长沙找了一份工作,但是那家单位我不认识一个人,就又放弃了。余地送给我一张自行车,拿给我几百块钱,便于找工作和干一份兼职做图书编校的工作。很多周末,我无处可去,他就叫我去他家吃饭喝酒。他当时的女友叫李飞,会做饭菜。他就和我们一起喝酒谈超现实主义、意象派、荒诞派、魔幻现实主义,李飞就在厨房里炒菜。

这个中秋节,他是一个人度过。我打电话给他,问他吃了什么,他说自己下了一碗挂面。我感觉很难过,就说,那晚上喊冯羽之一起吃烧烤,我请你们。结果晚上有部门的活动,我爽约了。我再打电话给他,听出他的语气有些失望,但没有表现出来。我提过去一些月饼了,原来说是中秋节晚上一起吃,最后那些洒落血迹的月饼又被我从他家提出来,扔进了垃圾桶。


“一切都准备好了。”在一本小说的结尾,作者的话似乎有些意味深长。
是的,上帝早已把一切给你准备妥当,你必须穿上命运的外衣。
还有什么被遗漏?如果你是被人虚构出来的,就会拥有不一样的死亡。
——余地《内心:幽暗的花园"死亡》

6.

我9月写了一首诗,叫《听众》,就是写一次和他在他家里听拉丁美洲音乐。最初,我的结尾一句是“就像他们已经死去”。9月30日晚上,我和他在他家附近的烧烤店里一起喝怒江啤酒,吃完后回到他家,他让我拿出U盘来看看我最近写的诗,他认真看了一遍,并不时提出建议,提出了一些意见,并作出修改。看到这首诗的时候,他表示异议,说:“为什么要说‘就像他们已经死去’呢?这太平常了。为什么不改成‘他们已经得出结论’?实际上,这个结论是没有的,得出的结论是什么,大家都不知道,用我这句可以让这首诗更有想象空间和情感上的升华。”当时,我已经喝得晕乎乎的,想和他争论几句,但是大脑迟钝,最终接受了他的修改意见。哪里知道,我原来的那句结尾,竟然一语成谶。

《听众》

夕阳的腕足爬过铁轨,
青梨和黄梨的表皮,
沿途洒下闪烁的瓷片,
最后的光
从窗外聚落玻璃茶几上。
另一间房子,
手鼓的节奏奔腾而出,
像一阵暴雨轰击屋顶,
拉丁美洲歌手的嗓音
高亢如群象长鸣,
穿透墙壁,
层层叠叠的书堆,
岩石之间,
森林里树叶之间的缝隙,
声音和光线交织
一张网笼罩
绿沙发上斜躺的两个男人,
不再谈起突发事件,或者文学,
保持安静,
他们已经得出结论。

他的作品中最突出的是诗歌、小说,不管别人说他的小说好,还是有人赞同他的诗歌好,那是别人的事情,评论家的事情,于他已经毫无意义。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他诗歌语言细腻、敏感,情感强烈,对人生的思考,迷恋又绝望。他在小说上进行文本上的不懈探索,无论故事,还是叙事技巧,话语方式,都是呕心沥血写成。

他摒弃了传统的叙事方式,摒弃了情感和性的题材,探讨的是卑微人物的命运。我毫不夸张地说,他有几篇小说属于当代文学中最好小说之列。不管是《孔子ABC》里对价值崩溃时代的绝望,还是《伤疤》
(未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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