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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深圳航月
“起初神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这是《圣经》旧约的开篇文字。神还把白天和黑夜分开了,把男人女人分开了,神让人类繁衍生殖,成为庞大的世界。
在读到朱子青的小说“月亮湖”时,神性的灵光一直在我眼前挥之不去,它像一个咒语罩在克鲁斯的上空。
小说开头这样描述克鲁斯:“兰斯老人明白,克鲁斯沦落到寸草不生、黄沙湮没、水源干涸这种境地,是神的惩罚,是因为他年轻时对月亮湖女神的亵赎,因为众多的克鲁斯人的无知和贪婪。这种内心深处的不安和恐惧像一片阴云笼罩着克鲁斯已经有半个多世纪了,克鲁斯的许多男人同兰斯一样不止一次地跪在湖边忏悔,求神恕免他们的罪过,但还是没有得到神的宽恕,克鲁斯还是变成了这个样子......。”
“神用抛弃的方式惩罚了他们。”
神在小说里只是一种主观世界的存在,像人类与生具来的信仰一样。如果信仰缺失,那么客观世界的主体将会倒塌。小说在克鲁斯建立了一个美好的神灵的世界,他叫克鲁斯。他的存在象征着父亲。映照着神灵的是月亮湖,她是母亲的象征。
在克鲁斯,男人女人们都生活在一种美好的纯净的简单的单纯的人类的原生态的环境里,他们的天是克鲁斯,他们的地是月亮湖—万卡尔。他们祖祖辈辈守着天和地过着他们平静的日子。当有一天,克鲁斯的男人兰斯和克鲁斯的女人塔娜用他们的身体亲密了他们的大地月亮湖后,克鲁斯的命运开始了一次颠覆的程序。在颠覆的过程中,克鲁斯的男人和女人付出了生命代价。
在好长的时间里,我一直沉浸在这样的图景中,并且想到哥伦比亚作家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我想到了布恩地亚家族和马孔多小镇,想到了布恩地亚家族最后一代生下的长猪尾巴的孩子,想到了曾经繁荣的马孔多被一阵飓风刮得无影无踪。《百年孤独》被誉为再现拉丁美洲历史社会图景的鸿篇巨制。
《月亮湖》似乎不能用这样的比喻来诠释,它仅仅是月亮湖。但是通过魔幻现实的手法展现的社会生活画卷同样是触目惊心的。我想,当朱子青写这篇小说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想到马尔克斯,想到《百年孤独》。
“湖水以惊人的速度在干涸和潮退。风沙以恒久的耐力在持续逼近。村子里又一次乱成了一团,有一部分人病倒了,有许多人吃不下饭,老人们不停地点数着陶罐,摸着自己的胡子感叹他还能喝上克鲁斯的水仍是一种幸福,他们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他们有时靠在路边的树下望着月亮湖不停地回忆过去,“多美的克鲁斯啊!””
当我读到月亮湖时,我却不能不叫好,不能不为他潜意识里独特的构思所震撼。在读图时代和网络时代,人们对快餐文化的阅读成了一种快节奏的消耗,写作也成为一种脑力的消耗和透支。在中国的西北边陲,还有这样一个为文字的阅读执著地写作的人,他用思想透支着对生命的热爱,他用思想的文字建立着一种对文字的信仰。一个热爱文字的人,为他的作品守护着信用。这就是我从文字中看到的朱子青,而他本人我还未曾见面。
在月亮湖里,朱子青所有铺陈的文字恰倒好处地把小说的人物放到了他们合适的位置,放在了一个让神灵惩罚的行为中,而这种被神灵惩罚的亵渎行为,仅仅是克鲁斯的女人和男人违背了神灵的法则;违背了一种正常的生活秩序;违背了自然界原生态的生存方式。
违背了自然法则,克鲁斯从水草肥美,变成寸草不生,湖水干枯。克鲁斯的男人女人背井离乡,客死他乡。
小说的主人公兰斯也认为,月亮湖的干涸,克鲁斯的兴衰都是他最初对神灵的亵渎,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给克鲁斯带来的灾难时,他用利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把鲜血流在月亮湖,把凄厉的救黩声流在克鲁斯的上空。
“当他双手使出生命全部的气力将箭矢捅进他的胸膛时,他感到从未有过的痛快和轻松,他泪水满面,温热的血顺着手指涌了出来。
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那失却了多少年的名字:
“万卡尔——”
那声音凄惨而凌厉,像一支箭矢射了出去。”
我的眼前是兰斯射穿心脏的箭失,它划过克鲁斯的天空,却不能下落。而兰斯流血的心脏装着全部克鲁斯人的生命。我相信,兰斯对神灵的信仰,是对生命的拯救。即使他的塔娜宁可绝水而亡,把生存的希望给了他。
自然世界中人类的生存自始至终离不开心灵的信仰。它像社会的道德秩序,法律秩序。如果社会的道德秩序更需要人们的信仰去建设的话。神灵世界的秩序只是一种暗示,隐喻,一种对这种道德缺失的警醒和守护。也许这就是朱子青想告诉我们的思想。
感谢朱子青写出这样好的小说,让我们阅读,并且让我们的心灵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