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众篇010】为爱情而战的故事

读文摘记

嫪毐(音涝矮)(？一前238年)战国末年秦国宦官。因得太后赵姬宠幸，权势很大，门下有食客千余人，家僮几千人。秦王政(即秦始皇)八年(公元前239年)封为长信侯，以山阳(今河南焦作东南)和河西、太原两郡作为封地。次年秦王政举行冠礼，准备亲理政务，他起兵叛乱，被捕处死。

原文：王下吏治毐，毐惧，矫王御玺发兵，欲攻蕲年宫为乱。（《资治通鉴》第6卷）

译文：秦始皇帝九年(公元前238年)，赢政下令将嫪毐交给司法官吏治罪，嫪毐惊恐异常，便盗用御玺，假托秦王之命调兵遣将，企图攻击赢政居住的蕲年宫，进行叛乱。

读后随笔

只知道逼上梁山造反，却不晓得逼于蕲年宫叛乱。前者说的是宋江等人梁山造反的事，后者讲的是嫪毐蕲年宫叛乱的事。一个在宋代，一个在秦代，嫪毐为乱比宋江造反要早上一千多年。由于有施耐庵写《水浒》，而无人写《嫪毐》，所以宋江等人无人不晓，而对于嫪毐的故事却知者甚少。用现在的话说，嫪毐是为了追求爱情、捍卫爱情而叛乱的。如果有人把嫪毐为乱的事儿写出来，可以说远比《水浒》内的故事要生动细腻得多。

嫪毐蕲年宫叛乱，是逼迫所致。蕲年宫，是秦王嬴政的居住地。嫪毐要发起这次叛乱，有着复杂的情缘背景。当初，秦王嬴政即位时年龄尚幼，太后赵姬时常与文信侯吕不韦私通。嬴政渐渐长大，吕不韦担心此事败露，给自己招致祸患，便将自己的舍人嫪毐假充宦官进献给了赵太后。赵、嫪二人相逢，相见恨晚，嫪毐爱太后，太后宠嫪毐，情投意合，并暗中生下了两个儿子。赵太后还封嫪毐为长信侯，把太原郡作为毐国，国家政事都由他来决定。宾客中请求作嫪毐舍人的人非常之多。嬴政身边有人曾与嫪毐发生过争执，因此告发嫪毐不是阉割过的宦官。嬴政于是下令将嫪毐交给司法官吏治罪。嫪毐知道后惊恐异常，眼看自己与太后的爱情遭受毁灭性的打击，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盗用御玺，假托秦王之命，调兵遣将，攻击嬴政居住的蕲年宫，用叛乱的方式进行保卫战。此时，嬴政派相国昌平君、昌文君发兵讨伐嫪毐，在咸阳展开大战，斩杀叛军数百人，嫪毐在兵败逃亡时被秦王的军队抓获处死。从而，平息了这场叛乱。

冷静思考嫪毐蕲年宫叛乱的原因，确属情爱所致。从封建礼规而言，太后是要严守贞节的，别的男人也不准私通，否则就罪大恶极。但如此清规戒律，实在扼杀人性。太后赵姬不安分长年守寡，嫪毐也喜爱赵姬，二人相亲相爱本是人之常情，却招致灭顶之祸，看来有失公正，也是很不人道的事。可以想象，由此引发嫪毐的武力反抗也是很自然的事。由于嫪毐的造反，嬴政下令诛灭嫪毐的三族，车裂其党羽，舍人中因罪过较轻被放逐的有四千多家。同时，把赵太后迁移到雍城囚禁起来，杀灭了她与嫪毐所生的两个儿子。这些做法确实是太过分了、太无情了。当时，连朝廷大臣们也看不下去，纷纷站出来说话，有27名大臣由于规劝秦王，却统统遭到斩首的命运。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一位名叫茅焦的齐国宾客，冒死求见秦王。嬴政遣人告诉茅焦说，你难道没有看见那27人尸体吗?茅焦回答说：“我听说天上有28个星宿，现在已经死了27个人了，我来原本就是为了凑够那28位数的。我可不是那种怕死的人!”使者回去报告了茅焦的话。嬴政听后怒发冲冠，说：“这个家伙，竟敢故意冒犯我，快取大锅来把他煮了，看他还如何为凑满28星宿!”赢政手按宝剑坐在那里，等待茅焦。茅焦缓缓走上前来，伏地一拜再拜后起身，声言道：“我听说有生命的人不忌讳谈人死，有国家的人不忌讳谈国亡；避忌死的人不能维持人的生命，避忌亡的人也不能保证国家的生存。有关生死存亡的道理，是圣明的君主急于要了解的，陛下想不想听我说一说呢？”嬴政道：“你要谈的是什么啊?”茅焦说：“陛下有狂妄背理的行为，难道没有意识到吗？车裂假父嫪毐，把两个弟弟装进囊袋中用刑具拷打致死，将母亲迁移到雍囚禁起来，并残杀敢于进行规劝的臣子，即使是夏桀、商纣王的行为也不至于暴虐到这个地步了!如今只要天下的人听说了这些暴行，秦国的向心力必然涣散瓦解，再也不会有人向往秦国了。我为此私下里替陛下担忧!我的话都说完了!”于是便解开衣服，伏身在刑具上，等待受刑。嬴政闻言顿悟，匆忙下殿，亲自用手接扶他说：“您请起身穿好衣服，我现在愿意接受您的劝告!”随即授给茅焦上卿爵位。嬴政还亲自驾车，空出左边的尊位，往雍迎接太后返回都城咸阳，母子关系和好如初。秦王的这种变化，或许使在九泉之下的嫪毐能够得到一点点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