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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题:寄宿生活是与“奇葩”舍友的斗争史

(2013-04-19 09:5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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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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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游

分类: 世像百态
李志题:寄宿生活是与“奇葩”舍友的斗争史

我从高中一年级开始住校,一直到大学毕业工作前,总共近十年的寄宿生活,经历了多少舍友已经记忆不清了,但是总有一些“奇葩”舍友的种种行为令我至今难忘。舍友,这些随机分配组成一个小集体的青年学生,因为家庭背景、生活习惯、个人性格甚至生理特点不同,日日夜夜相处在一起,有友谊,也有摩擦;有磨合,也有矛盾爆发,伴随着我们的整个求学过程。

尽管时常有另类的同学生活在我们身边,但是他们并不是坏人,只是和周边的环境周边的人格格不入。我们都要庆幸自己没有遇到极端性格的人,否则在这并不舒适愉悦的寄宿生活环境中,说不定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进入高中的第一年的那个九月,天气依然燥热。我们一个不足20平方米的宿舍里,挤进15名舍友,两张双层单人床拼在一起睡六个人,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热得根本睡不好。双人床也不牢固,随便有人翻个身,床就咯吱咯吱响,睡在两张床中缝上方的同学的感觉可想而知。

每天晚上,熄灯后不久,翻身导致的床的咯吱声,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磨牙声,还有说梦话的声音,乱作一片。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失眠,直到离开校园。

那时候,也经常半夜看到睡不着的舍友的影子,如梦游一般悄无声息地坐起,却不是梦游,循着呼噜声而去,捅一捅打呼噜的同学,或者捏一捏他的鼻子。但是呼噜声总是此起彼伏,按住葫芦浮起瓢,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要想睡好,要么练出抵抗噪音的基本功,要么能比别人提早入睡。否则在秋日的溽热中煎熬到半夜,真是杀人的心都有。

还有一件事就是,那时候宿舍楼里居然没有厕所,厕所在楼外几百米外的露天处。宿舍楼里每层只有一间基本不会来水的洗刷间,最后成了乱扔垃圾的垃圾间,甚至夜间有学生尿急不愿跑几百米上厕所就直接站在这里撒尿。学校还经常派辅导员躲起来抓撒尿的学生,经常见有同学刚解开裤袋摆好姿势,就被辅导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背后掐住脖子抓现行。

因为宿舍楼里没有水,经常有同学吃完饭不刷饭缸直接放在宿舍里,饭馊味、汗臭味、脚臭味混杂起来,宿舍里的味道可想而知。所以那时候的住宿生活简直就是煎熬,一直熬了几年。所以那时候经常有同学不刷的饭缸,不洗的臭袜子、臭鞋子从宿舍里消失,却又找不到明确的责任人,引来无端的猜忌。矛盾积蓄久了,口角之争是常有的事,甚至有武斗发生。

进入寄宿生活的开始,大家还都会好好为自己购置一些日用品。可是后来发现拖鞋、脸盆、毛巾等,除了牙刷以外的所有生活用品,只要一拿进宿舍就自然的变成了公共用品,直到最后消失了,想找都找不到,想发火都不知道冲谁。慢慢的你就习惯了,共用主义的结果是谁都不买了,专等有人忍受不了了买来,大家继续公用,谁也挡不住。

后来住宿的条件越来越好了,不用再三个人挤在两张单人床上了,宿舍楼的洗刷间里也有水了,半夜上厕所再不用冒着寒风跑上几百米了。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呼噜、磨牙、梦呓声依旧,双层铁床依然时而会传来规律的吱呀声。依然会有人随便拿起别人的脸盆洗脚,拿起别人的毛巾擦汗,依然会有多日未洗的臭鞋臭袜子被扔到宿舍外,留在宿舍里的财务依然会无端丢失却抓不到窃贼。舍友之间的关系,依然是有亲有疏,有和有离,有貌合神离;宿舍里的环境依然是有脏有净,味道有浊有清。

然后大家的生活也慢慢变得丰富了,变得复杂了。想要追求个人空间了,却无法将摆脱舍友这颗“眼中钉”。有一次,一名舍友大夏天的居然蒙骗过舍管将自己的女友带进我们宿舍,完全无视其他人只穿着三角短裤来回穿梭。那一夜他们俩人躺在帘幕蒙蔽的单人床上睡得是否安稳不好说,反正其他的兄弟们久久不能入眠。

又有一次,有一个哥们见四下无人躲在宿舍里打手枪,却忘记了插门,结果刚到关键时刻有舍友推门而入,他一激动一股热液喷薄而出。然后这个事故就广为流传,且越传越戏剧越可乐,闯入者反倒成了弄了一身污物的受害者。后来我又见到有人当他面提起这段轶事,搞得他神色木然不知道如何是好,幸好是人老实本分,否则这等糗事被重提,不愤怒枉为男人。

另有一个哥们,天生的与别人生活习惯格格不入。比如,我经常亲见他在洗刷间里一手拿着牙刷刷牙,一手摸着脚丫洗脚,二者同时进行,且左右交替,即,左手刷牙的时候右手洗左脚丫,右手刷牙的时候左手洗右脚丫,刷牙的时间有多长,搓脚丫的时间就有多长。等他修理完从头到脚,同宿舍的多数人怕是早就进入梦乡。他回宿舍却是不管不顾,咣当推开门,哐啷把洗脸盆丢在地上,能把大多数已经在会周公的同学叫回来。后来大家忍无可忍,联合起来,在有一天这个哥们捯饬完回宿舍时,一进门,就把他的被子扔出来将其蒙住,紧接着一顿拳打脚踢将其赶出宿舍。等他反应过来回到宿舍,所有人都已经假装进入梦乡。据说后来这个哥们的习惯着实改了。

回想起来,我们的寄宿生活,很多时候是不美好的,也不值得怀念的。那时候我们最经常伤脑筋的事情就是如何对付那些不讲卫生,不打扫公共卫生,不抗水桶却拼命抢水喝的人,如何改造只顾自己不顾集体的人。整个寄宿生活,就是一部与舍友作斗争的传奇故事。

很多时候,我觉得我们被安排到一个宿舍里之后,就成了被放任自生自灭的可怜虫,在面临种种困难的时候,没有人告诉我们如何容忍别人,如何与习惯性格格格不入人相处,也没有人能帮我们在与同学相处产生矛盾时进行负面情绪的宣泄排解。大家唯一能做的就是隐忍,忍受各种让自己不舒适的人和事,忍无可忍时爆发一下,找人吵一架、打一架,然后被批评处理一次,之后一切照旧。

学生时代,我们最经常被宣讲的是,自己属于集体,要搞好集体团结,要顾全大局。从来都被忽视的就是,我们每个人也是一个个体,有自己的习惯,有自己的需求,有自己的小情绪,有自己的困难苦楚需要排解,却从来没有渠道,我们只能压抑在心中。虽然被强调了多年的集体意识,但是我发现国人其实是最没有集体意识的,遇到问题首先想到的还是自己,最想抛弃的还是别人,根本没有什么公德心。所以,我们走向社会以后发现,不管到哪里,最混乱,最无公共意识,抢行加塞最凶的恰恰是我们自己,这是这个时代这个社会最具嘲讽意义的悲剧。

当马加爵杀舍友案震惊全国时,当复旦大学投毒案引发热议时,有多少够不上刑事犯罪的宿舍悲剧在发生,又有多少人去关心这些恶性事件背后那些被忽视的个体压抑到极点的负能量?我们的教育,何曾真正将学生当成一个人来培养?当这个社会的评价体系只关心学生的成绩、成就,当这个社会衡量一个人的标准只剩下金钱和地位的时候,必然盛产扭曲麻木残暴的个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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