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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薄”学之士

(2009-08-05 12:3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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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万里

“薄”学之士

杂谈

分类: 生活细节

 

聚餐。因为有几个经常摇笔杆的人,话题就扯到写作。一位陌生的朋友说:“作家无论写什么都必须经历,否则,绝不可能写出来。”

我忍不住说了一句:“你不要把作家想那么笨。”其实,我想说,你不要以自己的能力去度量作家。一进门,召集人就介绍我是某某公司的董事长。国无论大小,必有元首。羊群无论胖瘦,必有头羊。我多少要懂点儿事。所以,我只在心里说。

作家精力有限,不可能事事亲历,道听途说加上合理的想象,就能以假乱真。这是成为一名作家必备的功底。一篇小说,一定要让读者信以为真,一定要让浅薄的读者以此来揣测作家的经历。

那位朋友不写作,谈起写作却是不容置疑的口气,从气势上已经让很多人连连点头。后来又谈到天文地理,他无所不知。我心中暗笑:又遇到一位能喷善淋的“薄”学之士。

只要出门,这类“薄”学之士就像红绿灯,想不碰到都难。他们因为“薄”学惯了,一向是言谈的主角。看到有美女(没有美女,只要有女性就行)微张了嘴巴听得入神,愈要超水平展示口才。

听到我的异议,那位朋友便旁征博引地阐述自己的观点。面子对他来说何等重要。“薄”学的旗帜永远不会倒,而且正扑啦啦迎风飘展。他因为激动,脑门上泛了灵光(水灵灵的光),空调风向早已调准了他。

我就扎头吃菜,集中精力琢磨菜的味道,希望美味佳肴不光塞满我贪婪的嘴巴,也塞满我无奈的耳洞。散席之后,走出酒店,但见月朗星稀,耳根清静,心情舒畅到无边无际。

遭遇“薄”学之士,多数在酒桌之上。

一位老师爱吃大虾。两杯酒下肚,容光焕发,谈兴大发。他刚开始还文质彬彬地剥壳剔肉,后来直接夹了大虾塞嘴里嚼,将一部分虾肉与虾壳同时咽下去,或者将一部分虾壳与虾肉同时吐出来。很快,他面前便隆起红彤彤的一堆,像火焰山。逐渐地,他不再咽大虾,只把大虾咔哧咔哧嚼一嚼就全部吐出来。因为他滔滔不绝、分秒必争,没有功夫去咽,只需要用嚼大虾的声音作为言谈的快乐伴奏。辛辣的味道刺激口腔黏膜诞生源源不断的口水,一部分咽下去润了喉咙,一部分浇花一样喷在盘盘碟碟中,自然会有流星雨光顾众人脸庞。他的眼角也极快地堆起了两座雪山,却压不灭火焰山的增高速度。与他分手之后必做两项工作,洗脸,掏耳。

一位诗人有酒瘾。刚开始碰杯,倒也豪爽,抬手之间,一道优美的弧线,酒杯已如探照灯面对大家。喝到七八成,他开始口若悬河,一会儿是明朝那些事,一会儿是一长串外国诗人姓名,什么波娃罗娃托娃的让人喘不过气。这时的一杯酒,他要端起十几次,每端起一次大家都以为要一干而尽,可他又放下十几次,万万不会打断了思路,阻碍了发音。他的酒杯成为拍子,把大家的眼球当成乒乓球,上上下下地调戏。怕遭遇他,偏偏在酒席上不期而遇。每与他分手,必发一遍毒誓,不与诗人喝酒。

有时候,“薄”学之士像红绿灯,让人绕不过去。有时候,“薄”学之士像苍蝇,让人防不胜防。

在某单位上班的时候,有位领导经常召集大家坐一块儿聊天。当差不自在,自在不当差。有喊必到。寒暄之后,话题便被他牵了走。美国总统选举,世界杯大赛,亚洲金融危机……他经常抖露出一些新奇尖锐的观点,把大家听得一愣一愣的,无不心悦诚服。有人拍马屁:“你没有官架子,和大家打成一片,而且博学,让大家长见识。”某个节日,放假,约不了人。他突然跑到我家里海阔天空。几个小时之后,他伸了四肢告辞。因为肢体语言丰富,口干舌燥之时,四肢也疲态尽显。我回味他的言论,突然记起,这些都是我所买的一本书上的东西,书被他借了一年没还。他已经忘了书的真正主人是谁。我想,这些“薄”学之士为了“薄”学的名分,背着众人刻苦读书,可能会发扬悬梁刺股的精神,对他们倒也有了三分敬意。

久而久之,对“薄”学之士有所了解与防范。他们往往急不可待地想把知识倾盆泄出,有强烈的倾述欲,碰到他们要尽量绕开。如果在酒桌上遭遇,尽量不要坐在邻座。如果被安排坐到邻座,最好拿把扇子或者拿本杂志做挡箭牌。“薄”学之士的知识往往博而杂,不为深入研究、实用,重在卖弄。“薄”学之士大多数时候照本宣科,没有自己的独到见解,有时一知半解地把书本知识传变了形状。他们头脑简单,因为才薄智浅而显出几分可爱。他们对各行各业略知皮毛,碰到相关行业的专家口头上也不会服软。如果发觉他们的错误,千万不要较真,要维持他们的那点薄名,免得深陷泥潭。

“薄”学的面孔可谓五花八门。除了百科知识的“薄”学之士外,还有相对专业的 “薄”学之士。

最难受的一次经历,是参加某报组织的一项活动。从城市到山区,坐了5个小时的长途大巴。邻座一位退休老头向我打听某单位局长姓名。我十分抱歉地摇头。他便从前几任局长开始谈起。然后,他用肩膀叩叩昏昏欲睡的我,询问另一个单位的局长是谁。不等我收住哈欠摇头,他便从20年前开始谈起。谈起本地历任首长和部办委局的头头脑脑,他像老师清点历届学生。老头原来在一家政府部门工作,退休多年依旧保持着浓厚的官场情结。我说:“我对当官的人事一点儿都不感兴趣,倒是和一些卖菜的、蹬三轮的面熟。”老头激情不败:“所以你要听我讲。”我恨不能从车窗跳出去。老头完全可以写一部《襄樊行政变迁史》了。终于熬到目的地,我死乞白赖地找组织者,要求在日后的行程里换乘车辆。

我读历史,发现那些博学之士往往笨口拙舌,木讷寡言。天上掉下一块砖就可砸到三个的“薄”学之士却乐于炫耀,自鸣得意。应了一句俗语:满瓶子不晃荡,半瓶子响丁当。

 

 

2009年8月4日19:30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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