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蚁有蚁道
(2011-01-06 19:4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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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珮空归梅子情感 |
分类: 旧文修改(那些碎嘴子们) |
文/环珮空归
当年的万小刀叫“刀片上的蚂蚁”,还不是牛气冲天的“民工代言”者,更不会被白岩松点评上几句。奇怪的是,他下笔总透着股冷峻。就像小儿郎牵着一挂气球出门,蓦然看到场凶杀一样。球脱了手,他寒了心。这是场拔苗助长的蜕变,带点残酷。
2003年时,他二十一岁,叫我“梅子姐姐”。多年来,他只是隔三岔五提一句自己的去处,武汉、广州或者别地。直到我看到他的简历,他是民工。
那些劳作一天在录像厅里打发困顿的民工,那些抗着麻袋挤硬座回家的民工,那些攀在高高脚手架上的民工,是他们的剪影。被人怜悯,被人拒之千里。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印象?想起我的二十一岁,院子里要修大楼,满工地是钢筋水泥。民工们在中午端着大海碗,筷子上串着叹为观止的八个大馒头。工头的儿子,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总是泡在我家看电视,他也叫我“梅子姐姐”。
那时候,他们不用跳楼讨薪,下了工也有精力把自己拾掇干净。大雨的时候,他们帮我把摩托从泥泞里抬出。天气骤冷,母亲找出一件大衣让少年穿上。少年后来穿着它和能吃八个馒头的工友们离开了,没有告别。我才发现,楼已封顶。
这十多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民工的劳作条件愈发艰苦,民工的待遇未见提高。而我们和他们越来越有隔阂,不再愿意主动接触。
这些在万小刀的《一个民工的江湖》里,似乎能看出点端倪。他用令人怅然若失的“瓦刀”砌着家乡的贫穷、无奈和挣扎,砌着少年的向往、自卑和叛逆,砌着如今的奔波、梦想和一群姑娘的纠葛。他怀念为了交学费被卖掉的羊,怀念钉了铁皮的大头皮鞋,怀念不计较出身对他施以友好的朋友们。
这些怀念扶持他不至于倒毙街头。他暖,他坚持,因为他还有一门手艺——读和写。葛水平说,文字是最后一堵墙。用在他身上尤为准确。因了这堵墙的存在,他可以在遭受磨难时靠着喘气,休息片刻重头再来。
他在小说里一再申明自己是蚂蚁,是不是因为蚂蚁总能更轻易的从鞋底逃生?那些弯曲的花纹便是生存的空间,这就是蚁有蚁道。但他更是刀片上行走的蚂蚁。因为渺小,再锋利的刃,他都可以走过。
他用旁白诉说着留守孩子和外来务工人员的生存状态和精神诉求。这些不稳定因素是城市和农村一体化格局变化中的必经之路,是社会经济大膨胀后必然的矛盾。
而我想知道,当年那个穿大衣的十七岁少年现在活得好不好,他的道走到了哪里。
我也想说明,即便有户口,我们的生存状态也越来越不够乐观,我们大部分人讨生活也越来越不易。大家同是工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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