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独坐幽篁(偶尔装模作样) |
发于2006年《广州黄页》首刊
晨,铺天的大雾,却让人想起窦娥倒在刀下时的大雪。
她展开粉色的手编毛衣,胸前几朵本色的镂空钩花,翻卷别致的领子,严丝合缝的针脚,搭着同色的手织围巾。出人意料的漂亮。
见我赞不绝口,她只说一句,算什么,亦被人抛弃。我蓦地抬头,她依然清秀的面孔沉了一下。
我在她家上网,看电视,吃零食,试穿她的新衣服。
她洗床单被罩,擦玻璃,收拾屋子,做饭。
忙碌,或者暂时可以使她忘记不快。我偶尔悄悄观察她的背影,娇小却落寞。
贤惠有什么用?在这个只认快感的年代。
我很想过去拥抱她,说,没什么,靠自己亦可以过的很好。却没有。我绞尽脑汁给她搜索笑话,她只在低头的瞬间,嘴巴微微咧了一下。
什么时候才是花样年华。画面上近中年的梁和张还在进行那不可言说的感情。饭桶,大雨,抽出的手,抱头痛哭。
中间怎么发展的?
只看见最后一幕,梁在对树洞说话,庙宇是沉寂的。
感情,原来是瞬间的幻觉。字幕不断转换成某年。站在人去楼空的房门前,让我们把所有的幻觉掩埋,无论是树洞,亦或者是土坑。
她却不肯。离异多时,还在念旧。念那个贪恋红颜的人。幻觉和真实分不清楚。
我跟着她出出进进的背影,读发黄的字给她听。她转身从抽屉里拉出一大把报刊杂志,诺,拿去。
我靠在她的背上,仿佛小时候熟睡时。她亦说,我经常梦见你,以为是自己的女儿。我突然悲从中来,忍不住有了泪花。
墙角是她十八岁时的照片,黑白,表情腼腆。惟独那里积着灰,是谁不忍再看?
依稀记得,牵着她的手走在街头,她用粮票买酸酸的小硬面包给我,给我拍许多黑白照片。
这么多年,我健康时忙着快乐,生病时忙着沉默。只是丢了她。眼睁睁看着她憔悴起来,万般劝阻无用。
一个情,对负心人何用。
我自能做到把这个字埋到任何地方。她却痴心不改。
这样深的夜,和一群人对一个无关痛痒的话题争执半天。转首笑,谁有我们盲目,谁有我们傻。再不这样了。
沉浮关我们何事。我们是谁桥上可笑的风景,被指点。
开机接到一个短信,却是昨晚半夜发的。迟疑回电,对方不在。回或者不回,都在一念之间。我总是不能果断。
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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