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孔子曰：“禄之去公室五世矣，政逮于大夫四世矣，故夫三桓之子孙微矣。” 

【笔者注】本章讲的是政权的掌控者经常发生变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禄，是古代官员的薪水，这里代指官员的任命和待遇的决定等政治权力。公室，不是大公无私的公，而是指鲁国国君。当时，鲁国国君称某某公。比如，从鲁君失去政治权力到孔子说这段话，鲁国经历了宣公、成公、襄公、昭公、定公五代。所以，孔子说，政治权力离开鲁国国君已经五代了。政治权力离开鲁国国君到哪里去了？被鲁国的大夫夺走了。哪个大夫？三桓。即鲁桓公的三个后代。鲁桓公有四子，嫡长子即位后称鲁庄公，庶长子庆父（谥共，其后代称仲孙氏，或孟孙氏）、庶次子叔牙（谥僖，其后代称叔孙氏）、嫡次子季友（谥成，其后代称季氏）皆按制度封官为卿，其后代各自形成了大家族，由于三家都出自鲁桓公之后，被人们称为三桓。鲁庄公去世后，经历闵公、厘公、文公三代，到鲁宣公，三桓日渐强盛，掌握了鲁国政权。三桓掌握政权之后，往自己的后代传，到孔子说这段话的时候，已经传了四代了，即文子、武子、平子、桓子。故夫三桓之子孙微矣，意思是说，所以，三桓的子孙应该衰落了。为什么孔子这么说？上一章，孔子总结了大夫掌权的规律，国家决策权掌握在大夫等大臣手中的政治架构，向下传不超过五代，就传不下去了。根据这个规律，孔子认为，三桓的子孙应该衰落了。实际上，孔子的这一说法并不可靠。鲁定公之后，又经历哀公、悼公、元公、穆公四代，到了穆公的时候，鲁国国君才从三桓手中收回政权，重新确立了鲁国国君的权威。至于孔子说的陪臣执国命，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三桓的权力一度受到威胁，但没有发生根本变化。阳虎很快就被赶走了。

    为什么会发生政权旁落的情况？笔者认为，这是当时的制度造成的。在当时的制度下，国君的权力至高无上，没有任何制约，大夫的权力也是如此。只要掌握了权力，就掌握了各种资源。大夫手中的权力和资源掌握多了，就会影响到国君的权威。如果国君无能、软弱、昏庸，大夫又精明、能干、有野心，大夫的势力就会越来越强大，以至反客为主。再者，当时的制度要求大夫忠诚于国君，这种要求建立在个人道德修养的基础上，而不是建立在制度制约的基础上，个人想忠诚就忠诚，不想忠诚就不忠诚，完全在个人，这种软性约束在个人野心面前是没有意义的。久而久之，政权就会旁落。

    从孔子总结的权力得失规律来看，中国古代没有长盛不衰的掌权者。权力掌握在谁的手中，是由当时的政治、经济、军事实力决定的。谁掌握了这些实力，谁就会掌握权力。还是那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权力不是固定不变的，今天掌握在你的手中，明天就可能掌握在他人的手中。中国古代二十五个朝代的更迭，朝代内掌权者的更迭，充分说明了孔子的观点。

【笔者译】孔子说：“鲁国的国家权力离开鲁国国君之手已经五代了，鲁国的国家权力掌握在鲁国大夫手中已经四代了，所以，三桓的子孙到了应该衰落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