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4

子张问政。子曰：“居之无倦，行之以忠。”

【笔者注】本章讲的是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国家工作人员。前面有齐景公问政，这里有子张问政，后面有季康子问政。三种职位不同的人员问同一个问题，孔子的回答各不相同。原因在于，这三个人虽然都是国家工作人员，但职位不同，承担的职责不同，要干的事也不同，自然各有特点。子张是孔子的学生，要去从政，首先从下层干起。如何干好？孔子教导他，作为基层官吏，国家的总体制度、施政方针、政治方向，不是他应该考虑的，他需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听指挥，把自己的职责履行好，做事时要有精神头、要忠诚。

孔子说的“行之以忠”，如何做到？不是心中忠诚就可以，不是自己忠心耿耿地办事就可以。忠，必须恰当地表达、充分地表现。要讲究方式方法，要让上级感觉到。如果一味尽忠，方式方法不对，袁崇焕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袁崇焕不可谓不忠，为什么落得这样的下场？重要原因就是挟忠自重。他以为自己是出于忠心，自己忠心耿耿，决无二心，但他与上级对忠的理解不一样。他尽忠做的事，他的上级反而认为他不忠。他的上级即崇祯皇帝衡量忠的标准是百分之百地服从、听话，不是打胜仗，不是杀敌报国。如果他百分之百地执行上级的命令，即使打败了，他也是忠的；如果他自作主张，有违上级命令，即使打赢了，他也是不忠的。不要考虑上级的命令对不对，即使错了，也要执行。国家的未来怎么样，不是他考虑的事，而是崇祯皇帝考虑的事情。岳飞的下场也是佐证。所以，忠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作为下属，你必须摸清你的上级是怎么看待忠的，你要按照上级的看法去尽忠。

孔子说，作为官吏，办事时要忠心耿耿。这句话大有学问。孔子向来只说你要干什么，你要怎样怎样，但从来不往深处讲。这样的结果可能就是让人傻乎乎地丢了性命，一腔热血洒在自己人的刀下，还落个不忠不孝的名声。对孔子的话，要琢磨其可行性，要探讨其适用范围。不要把这些话作为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不加思考地搬过来就用，否则，会死的很难看。中国历史上血的教训告诉人们，忠，是要尽的，但怎么尽？要学会方式方法，要聪明而智慧地尽忠。不要愚忠，不要傻忠。

再者，孔子说的忠也存在模糊性。比如明末大将洪承畴，初为明朝尽忠，后来降清，又为清朝尽忠。按孔子的话，他尽忠了。可是，许多人却不这么认为。这又怎么解释？

孔子说的“居之无倦”，意思是，作为官吏，在办公场所处理公务时要有激情。这里讲的是官员的精神状态。从政时间长了，难免会出现疲倦、松懈的情况。对待公务，凑合凑合就可以了。孔子认为不可。政事，关系重大，不能凑合，不能松懈。作为一名官员，必须保持对政事的激情，必须保持认真谨慎的态度。一旦松下来垮下去，整个风气就会变，很难扭转过来。精神状态决定事业的成败。无论是哪一种事业，都是如此。就军队来说，精神状态称为士气。曹刿论战中曾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之说。可见其重要性。

怎么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首先要让事业保持吸引力。要让人们认识到，自己所从事的事业是正义的，是大有前途的，是有巨大号召力的。一提到这一事业，人们就会情绪高昂，跃跃欲试。其次要增强人们的信心。要让人们明白，虽然任务非常艰巨，但只要肯努力，一定能取得成功。这样人们干起来才有劲，才有奔头。再次要有严格的纪律。干事业，需要人们紧密团结，齐心协力。如何把人们团结在一起？严格的纪律是必要的。令行禁止，令出如山，人们的力量才能被集聚起来。

【笔者译】子张问，像我这样的人，如何做一名官员？孔子说：“作为一名基层官员，尤其需要做好两点，一是在办公场所办理公务时要一直保持激情，精神饱满；二是出门在外执行公务时要忠心耿耿，决无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