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节，螃蟹正肥。我们市面上见到的螃蟹有两种，一种是河蟹，一种是海蟹。一听名字就知道，河蟹是淡水中生长的，海蟹是海水中生长的。此外，两者的外形相差很大。河蟹的个头小一些，浅绿色，腿细且长。海蟹的个头大一些，浅红色，腿粗且短。当然，腿的长短是相对于其身体本身而言。如果拿一个大一些的海蟹与一个小一些的河蟹相比，海蟹的腿自然还是长的。

中秋节放假一天。我到市场买螃蟹，准备过节的午饭。本来，我想买海蟹，因为海蟹个头大，肉多。但是，我到的市场只有一家有海蟹，而且大部分海蟹是死的，没有几只活的，个头也小，所以，临时改变主意买河蟹。

中国有三大知名河蟹：地处苏皖两省的古丹阳大泽河蟹——花津蟹；河北白洋淀河蟹——胜芳蟹；江苏阳澄湖河蟹——阳澄湖大闸蟹。最有名的非阳澄湖大闸蟹莫属。这种河蟹产于苏州阳澄湖，蟹身上不沾泥，青壳白肚，体大膘肥，肉质细腻，十肢矫健，能迅速爬行。但是，近年来，真正的阳澄湖大闸蟹价格非常昂贵，五、六只一斤的大闸蟹，一斤少则几百元，多则上千元。而且，阳澄湖大闸蟹产量有限，大都装入礼盒，作为贵重礼品出售，市场上很少见到。

其实，阳澄湖大闸蟹是因为名声大才价格昂贵，它的味道与普通河蟹没有很大差距。我曾有机会品尝过，除了个头稍大一些，黄与肉稍多一些，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且，就个头来说，阳澄湖大闸蟹比普通河蟹也大不了多少。普通河蟹八九只一斤，阳澄湖大闸蟹有五六只一斤的，也有大一些的，也有小一些的。如果大一些，价格又要高出很多。而普通河蟹价格相对便宜，一斤只需要四、五十元左右。所以，我觉得，如果想吃螃蟹，买普通河蟹就可以了。阳澄湖大闸蟹价格高，不合算，也不容易买到。

我走到河蟹摊点前看看情况。老板一边吆喝着价格，一边热情地与围上来的人群打招呼。前面摆着几个大筐，河蟹在里面爬来爬去，经常有几只爬出来，老板不时地把爬出来的捉回去。河蟹分了四种，一种是个头大一些的公河蟹，一种是个头小一些的公河蟹，还有个头大一些的母河蟹和个头小一些的母河蟹。大的与小的价格相差10元。看到河蟹都是活的，而且可以挑选，我就决定在这儿买了。至于是不是三大名蟹，我也不知道。我想，如果是名蟹，老板早就吆喝了。既然没吆喝，应该不是名蟹。而且，如果是名蟹，早就不是这个价格了。

一开始挑时，我不认识公母。正好，一位大姐也在挑，指给我看，肚子上宝塔形的，是公的，三角形的，是母的。我按照大姐的介绍，挑了十几只，交给老板一称，不多不少二斤整。

回到家，我把河蟹倒入水盆中，用案板盖上，注入清水，浸泡一段时间。水变浑了，河蟹身上的脏东西掉下来了，我又换了干净水，继续浸泡。最后，又用水再清洗一遍，总算把河蟹拾缀干净了。

这时，孩子还没回来。我打电话问她，答曰正准备往回走。我立即着手做螃蟹。先用一双专用的长筷子把螃蟹一只一只夹入笼中，小心谨慎地防止被螃蟹的大钳子夹伤。在这方面，我是有残痛教训的。曾经有一次，我为了清洗螃蟹，把绑住螃蟹大钳子的橡皮筋解开了，结果，被螃蟹的大钳子把手夹住了，疼得我嗷嗷叫喊。越叫喊，螃蟹夹得越紧。最后，我让人用剪刀把夹我的螃蟹钳子剪掉，才把手解救出来。

我把螃蟹放进笼中，立即盖上锅盖清蒸。开锅后，大约蒸了十分钟，就已经熟了。还没揭开锅盖，一股鲜香味已经从锅中溢出，飘出厨房，飘入客厅和卧室。我的鼻粘膜虽然不敏感，却也闻到了这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我去地铁站接孩子回来，立即开饭。掀开锅盖，原来浅绿色的河蟹变成了黄黄的略带有些许红色的模样，样子非常可爱。即使没闻到香味，只看到这颜色，也让人想大快朵颐。在浓浓的螃蟹香味笼罩中，我把十几只的螃蟹盛入长盘，配好调料。一家人开始享受这美味大餐。黄黄的河蟹，淡淡的香味，浓浓的节日氛围，高高兴兴的一家三口。

我抓起一只河蟹，拧下一根长腿，细细地品尝这鲜鲜的蟹肉。河蟹个头小，腿细，没有海蟹那么多肉，但是，长腿中也有细长的一块肉。我放在嘴中慢慢咀嚼，一股鲜香味怦然迸出，瞬间充斥我的口中。这水中的美味，如果再喝上几盅二锅头，就更有趣味了。但是，我不想喝酒，只想品尝美味。虽然有点缺憾，也没有关系。

一根一根地嚼完螃蟹腿，剩下螃蟹身了。我揭开螃蟹壳，露出黄色的膏。这是只公蟹。如果是母蟹，就是蟹黄了。由于螃蟹小，膏也少。我端起来，一口咬下，一股浓浓的膏汁儿在舌尖缭绕，那香味，已不是淡淡的了，而是浓浓的了。膏吃完，我把剩余的蟹身掰成两半，一点一点地抠蟹肉。抠一块，塞嘴里一块。这蟹肉是鲜味，这蟹膏是香味，各是各的味，很是令人享受。唐代诗人李白曾赞道：“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

吃完一只螃蟹，我的嘴边已粘了蟹膏，我的手上已浸了蟹味。孩子正用以前人家赠予的一套吃螃蟹的工具慢慢吃着，又是剪子，又是长针，挺繁琐。我什么工具也没用，直接用牙咬，用手搿，吃的还挺快。这时，我才想起，配好的调料没有用。不用调料，味道也很好，何必再用调料呢？

我听人说过，吃螃蟹是有技巧的。会吃螃蟹的人，吃完螃蟹后，壳和腿还是完整的。如果把壳和腿拼凑起来，还是一只完整的螃蟹。我吃的乱七八糟，没有什么章法，肯定拼凑不起来。像孩子那样吃法，或许可以。

吃完河蟹，我用浸着河蟹味道的手拿起一个月饼，一小口一小口吃着，慢慢咀嚼。中秋佳节，讲究的是团圆。我们一家三口是团圆了，但只是小团圆。父母兄弟姐妹远在千里之外的山东，我们不能回去，实现不了大团圆。等春节到了，我们都回到老家，才是大团圆。

我细细回味刚刚吃过的河蟹的味道，觉得这味道就是中秋的味道，更是思乡的味道。

  （2016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