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稻禾香

城关初中 张梅梅

“柳毛开花，点豆种瓜”。

“清明前，开秧田”。

    大自然的语言亲切温和，周而复始，絮叨着农人的春夏秋冬。

    梨花洁白轻盈，桃花粉嫩馥郁，油菜花漫野金灿。春天总是不负众望，盛装出场，和煦而美好。

    在这浓浓春日里，我却总是想起夏夜的稻禾，想起属于我家的那几亩稻田。那里，曾经是母亲的战场。我似乎见到微风吹过，阵阵稻香飘来，那是一股股暖暖的骋怀的芬芳。

父亲长年在外工作，家里的所有农活都落在母亲的肩上。七八岁的时候，我就跟着母亲穿梭在田埂上。

    母亲犁田的时候，我就蹲在田坝上。等她休息时，乖乖地把凉开水递上。小小的脑袋仰着，看着母亲额头的汗滴，手背的泥水。

    那时候，母亲很年轻，有好看的眼睛。外公是退役军人，在村里做支书。母亲是独生女，嫁给父亲之前，很少干农活，连饭都不会做。父亲打趣说，有一次家里来了客人，奶奶刚好不在家，母亲急得团团转。稍大一点的时候，我就总是想，曾经颇为“尊贵”的母亲是如何变得这般任劳任怨的。

    开始耙田了，母亲就哄我坐到耙上去，这样能更快地把水田弄平整。我紧紧地抓住耙上的齿子，眼睛盯着那老黄牛的脚。那长长的尾巴，带着泥，总要甩到我的脸上。有时候，母亲让我背对着牛。这时，我看到母亲的赤脚，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泥里，踩出的脚印，瞬间被泥水淹没。稻田耕耘好了，母亲的脚上也留下了深深浅浅的划痕。母亲的青春年华，就这样一点点被生活磨蚀。

    关于夏夜，记忆里最新奇的莫过于深夜或凌晨陪着母亲一起去给稻田灌水。繁星满天，田野里的虫鸣格外入耳。不知是在为劳作者歌吟，还是给星野里的孩童壮胆。在窄窄的田埂上，母亲牵着我的手。一路上说的话我已经全然忘却了。只记得那样的夏夜里，因为母亲在身边，就有了快乐，有了满足。小脚丫在草丛里跳来跳去，不管母亲嗔怪，说当心有蛇。

    萤火虫在田野飞来飞去，星星点点，闪烁在童年的梦里。有时就直接飞到你的头顶上，你的肩膀上，你的鼻翼上。你伸手去捉，它也不惊，也不恼。乡间的精灵，懂得乡间的静谧与幽远。它和你嬉戏，逗乐，在那一个一个悠悠稻香的夜晚。

那个年代，稻香是金色的，，让人沉醉。生命的稻田里，散发着大自然淳朴的清香。薄薄的水雾，笼着正开花的稻禾。一股清幽的禾香，飘过母亲的发丝，轻轻地，落进那个已为人母的孩子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