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京的故事（五〇五）刘济墓

2011年，在房山区长沟镇的一个小山村的山坡上，发现一座总面积为500平方米的山坡大型唐代墓葬，出土物精美，壁画数量多，内容丰富，两年后确认是刘济及其夫人张氏合葬之墓。

在北京已发掘的唐墓中，刘济是官阶最高的墓主了。刘济是唐代北京地区最高地方长官幽州世袭节度使。他生于幽州昌平军人世家，祖父刘贡在幽州担任高级军官。父亲刘怦也任职军中，从雄武军使升迁至涿州刺史。因为与节度使朱滔有亲缘关系，特别忠心事主，对下宽厚，深受朱滔信任。兴元元年（784），唐王朝顺势授予他节度使职务。三个月后刘怦西归，儿子刘济继任了节度使。他凭过人的治理才能，从贞元元年（785）到元和五年（810），镇守幽州二十余年。

刘济不仅对外御敌，积极协助朝廷打击藩镇割据，对皇帝忠诚无比，对百姓也非常宽容，正在协助朝廷讨伐叛贼时，幼子刘总却给他下套，让人冒充朝廷使者给刘济下书，责备他作战不利，还传出朝廷将用他的长子副留守刘绲取代执政二十多年的刘济的消息。这戏做得很真，刘济不敢不信，亲手除掉了长子的羽翼。幼子刘总又给他的食物中下毒，他当时暴死。刘总又下令，在哥哥刘绲来的路上截杀了刘绲。刘总向朝廷编造谎言，说他爹和哥哥意外身亡，不知情形的朝廷按例任命刘总为幽州节度使。随着时间推移，刘总非常悔恨，不该毒害自己的父亲，后来厚葬了父母。

幽州节度使虽然把持当地的军政大权，位高权重，却十分危险。节度使的频繁更替，大多是通过武力攘夺来实现的。就统治的稳定性而言，能够发展经济，体恤部下，少战乱，相应就能在位长久，反之则不然。

自唐代宗广德元年（763）首任节度使李怀仙上任，至后梁乾化三年（913）末代节度使刘守光失位，150年间共有28任节度使，仅有两位由朝中授命派遣，但两人基本上没有在当地起到统治作用。刘氏祖孙三代统治幽州前后历时长达36年，是统治幽州时间最长最稳定的家族，刘济也是在位最为长久的幽州节度使，虽然被儿子谋害，也依然在家族内部实现了较为平稳地位置传递，并没有引发军队动乱。最终刘总主动放弃节度使之位，释兵入朝，远离割据之地，成功保住了家族的荣耀。

为了让朝廷能顺利接管幽州，刘总建议由中央派遣节度使；将幽州领地一分为三，弱化藩镇力量；举荐有影响力的军官入朝廷任职，让他们服从中央威权。但是刘总的效忠并没有被唐穆宗好好利用，中央任命的节度使张弘靖不能根据幽州的实际状况进行统治，激发军队哗变，幽州再度失去控制，陷入割据状态。考虑到刘总的功劳，唐朝依旧任命他为另一镇的天平节度使，但刘总在上任途中突然暴亡。

刘氏家族长于武略，但是也十分注重文化教育。刘怦受到儒家伦理影响很深。他从小受到了良好的文化教育。在重武力、从刀剑下求生存的幽州，具备较高的文化修养是成为合格统治者的一个重要条件。正是经过系统而严格的儒学教育，才塑造了刘济正确的执政理念。一直到辽金时期，刘氏家族仍然繁盛，“刘氏六世仕辽，相继为宰相”，子孙三代都身居要职，为金朝统治发挥了重要作用。

关于刘济及其本人的描述，有两份资料可查阅，一是刘济在世时，当朝宰相所著的《权载之文集》，另一份则是《全唐文》。刘济墓的开启及墓志文的发现，提供了第三份关于刘济生平的记载。虽然，三份记载有所出入，墓志文还原了刘济的真实职位及历史事迹，刘济的真实职务，为皇特进左金吾卫大将军，就是今日的卫戍区司令。

刘济墓志志石字体采用正楷，其中正文1392字，比前两份的文字都多。志石中对刘济对抗契丹打杀俘虏的数量记载为2万人，真实还原了刘济的带兵功绩。

刘济墓中，还保存了大约200平方米的彩绘壁画，已揭露了约100平方米。墓室中色彩鲜艳、内容清晰的壁画令考古人员欣喜若狂，谁知墓道墙壁上的壁画，竟然是两层。

原来，这是夫妻合葬墓，刘济与夫人先后辞世，上层壁画是刘济夫人下葬时，将刘济墓墓道上的壁画覆盖后重新绘制的。目前已经揭露的上层壁画描绘的是两棵菩提树，而从这层壁画剥落处可以明显看出，下面还有一层壁画，而且从已露出的画面判断，下层壁画的内容远丰富于上层的。

2021年，北京市政府公布了第九批北京市文物保护单位名单，其中唐幽州卢龙节度使刘济墓是北京现存等级最高的唐代墓葬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