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雪浪笺”与“雪浪纸”说起
——浅谈《红楼梦》作品的创新精神
前几天,至真斋主的微信群,有网友讨论了《红楼梦》中两个比较新鲜的词汇“雪浪笺”和“雪浪纸”。
“雪浪笺”见于《红楼梦》的第38回:
众人都道有理,宝玉不待湘云动手,便代将“湘”字抹了,改了一个“霞”字。又有顿饭工夫,十二题已全,各自誊出来,都交与迎春,另拿了一张雪浪笺过来,一并誊录出来,某人作的底下赘明某人的号。
“雪浪纸”则出现在稍后的第42回“蘅芜君兰言解疑癖 潇湘子雅谬补余香”中:
宝钗道:“我说你是无事忙,说了一声你就问去。等着商议定了再去。如今且拿什么画?”宝玉道:“家里有雪浪纸,又大又托墨。”宝钗冷笑道:“我说你不中用!那雪浪纸写字画写意画儿,或是会山水的画南宗山水,托墨,禁得皴搜。拿了画这个,又不托色,又难滃,画也不好,纸也可惜。我教你一个法子。原先盖这园子,就有一张细致图样,虽是匠人描的,那地步方向是不错的。你和太太要了出来,也比着那纸大小,和凤丫头要一块重绢,叫相公矾了,叫他照着这图样删补着立了稿子,添了人物就是了。就是配这些青绿颜色并泥金泥银,也得他们配去。你们也得另爖上風炉子,预备化胶、出胶、洗笔。还得一张粉油大案,铺上毡子。你们那些碟子也不全,笔也不全,都得从新再置一分儿才好。”
网友讨论的是“雪浪纸”或“雪浪纸”是生宣熟宣,大约网上也没太好的资源,只停留在简单的复制“一种生宣”或者按照周汝昌那种毫无意义的解释“上品生宣”。
其实“雪浪纸”或者“雪浪笺”是《红楼梦》作者超凡创作精神的体现,这里我说的创作精神,只是狭义所指写作的开创精神,确实如很多学研所感叹,《红楼梦》以外,并非发现中国有“雪浪纸”的史料记载或者文艺作品出现过。作者使用新鲜的“雪浪”字样,有着创作的源头与灵感。事实上,在古代,很流行的一直纸张叫做“雪涛纸”或者“薛涛纸”,有资料把这种纸张被定义为“松花纸”,《中国书画纸》则认为是一种已经失传的纸张,

因为“雪涛”的说法,作者获得灵感而用“雪浪”,这就一点不奇怪了,其实在一些抄本中,也是用了“雪涛笺”,或许抄手以为底本有误而还原,这才出现“舒序本”这样的情况:

由于舒序本只存40回,就不知后面是否“雪涛纸”了。而“南图本”包括“戚序本”则还原到了诗人的名头上“薛涛纸”和“薛涛笺”了。

作者把大家熟知的“雪涛”,笔头一掉改为“雪浪”,这种创意,不仅新奇,也更加华丽流畅,类似这样的创作,作品中比比皆是。
比如红学家们挤干牙膏,找不《姬子》一书,其实从探春说“登利禄之场,处运筹之界者,窃尧舜之词,背孔孟之道”的后文是骂自己,我们发现,这是出自嵇康的《与山巨源绝交书》,后文嵇康说:我刚肠疾恶轻肆,正是“骂自己”,这里作何不是用“嵇子”而是用了“姬子”,红学砖家们到哪里找姬子的书还要找这样的内容呢,把富有创意的内容,被称作“曹雪芹杜撰的书名和文字”,既然是杜撰,那她怎么就骂自己?小说的答案往往是“尽在不言中”,而用主流红学对于下文就无法再探讨下去了,骂自己是什么内容?无解。
还有大家熟知的林四娘情节,路人皆知的“衡王”,到了作品里,作者则写成“恒王”,这样似是而非,似非而是的方式,在当时的文人,一看就明白,眼到心明,从而达到作品很多地方令人心领神会又不需言表的内容效果。
前段时间,跟“史鼎”先生也讨论过《红楼梦》作品,作者旷世的创作精神,一起谈到,《红楼梦》中的神话人物,绝大多数是作者原创,没有沿袭中国几千年来神话人物的加载,比如警幻仙姑,太虚仙境,渺渺真人,茫茫大夫,就连大家都熟知的判官,都赋予姓氏,那个骂小鬼是“都判官”,这些在神话人物,在无名无姓的中国民间传说和典籍里,从此有了生气。
创作精神不同与杜撰,不是胡编乱造,是能给作品带来活力或者伏线的灵感发挥,这种创作精神,至少是空前的。
再回到开篇谈到的生宣熟宣问题,说实话,本人并不熟悉这些专业的认知,但从已知的“薛涛纸”或者“松花纸”制作工艺来看,未必就是那些解释不清的“一种生宣”或者“上品生宣”,恰恰属于熟宣。当然这些属于砖家们鉴赏话题,有待一日出土“薛涛笺”就不必讨论了,要讨论,作为红楼研究,重点要放在作品思想内涵的挖掘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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