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杜拉,是从赵玫的文字里。杜拉,其实叫玛格丽特·杜拉斯,是法国著名的小说家、剧作家和电影导演。赵玫就喜欢那么叫她,像叫她的一个朋友。杜拉斯是一个有些强硬和霸气的名字,而杜拉则是温柔可人的,让人更容易接近,很放心的接近。因为喜欢赵玫,所以喜欢杜拉,很固执地那种喜欢。
2008年的夏天,一共在卓越邮购了五本书,皆是中法文化年-傅雷出版资助计划的一部分成果。那是我第一次接触杜拉。于是,与她的对话便慢慢展开。
说实话,之所以选择杜拉的这本书,就是冲着那四个字去的:毁灭,她说。一个短促而有力的声音里,充满了某种神秘性的东西,让我非常好奇。毁灭,一个女人在说。然而,接下去一连串的问题就从我的脑子里涌出来:究竟在毁灭什么?谁在制造毁灭?怎样的一种毁灭?那样的动作,仿佛与黑暗有关,与暴力有关,或者还有爱情。
当我真正打开那本书的时候,杜拉正高高地昂起头,一只手叉在腰间。在一副深色眼镜的背后,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我猜想,杜拉的笑会与毁灭有关吗?或许是出版者无意间的一种搭配。继续下去,我就看到另一个人的名字:迪奥尼斯·马斯科洛。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男人,或者女人?又与杜拉有着怎样的一种亲密。不管是谁,这本书是写给他(她)的,是纪念,还是别的什么。
杜拉的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个靠近森林的旅馆里,起初的阅读是顺畅的,以为那个叫马克斯·托尔的男人一定会与伊丽莎白发生一段缠绵的爱情故事,充满了无限的期望和遐想。只是,当施泰因走过来的时候,我又以为那应该是一个三角的恋情,会牵连着一个什么大计划,或者大阴谋。那样的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都显得神神秘秘的,在花园里走来走去,在我眼前走来走去。
静默。对,是静默。安静和沉默。
一个空旷的背景。一些人在嘀嘀咕咕。我也加入进去,心里越来越盼望着能有什么事情发生,或者能有什么人跳出来打破那种令人沉闷的僵局。我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压抑。两个男人的对话,让我有些不适应,他们像是在没话找话。他们同时对着伊丽莎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们像是一个盯梢者,对她的任何一个微小的神态和动作都尽收眼底。然后,他们会在一起讨论和交换意见。
她,那个女人竟一无所知,成了别人的风景。
杜拉老是在说网球场。
开始有些烦燥,故事的发展有些莫名其妙,似乎没什么主题,一种停滞。我的阅读被笼罩在一片迷雾里,我什么都抓不到。杜拉究竟要告诉我们什么呢?阿丽莎的出现,之于我是突然了些,就在我走了一下神的工夫,另一个女人就跑进了旅馆。
杜拉接下来的讲述变得热闹点儿了,除了阿丽莎,伊丽莎白的丈夫和女儿也加入进来了,局面上好看了许多。阿丽莎与施泰因应该是陌生的,但她非常注意地看他。他们的对话里,意外的透着一份温情。
毁灭,她说。是缓慢地,是阿丽莎在说。那个声音仿佛是从森林的方向传出来的,因为有人认为森林是个危险的地方。
“您没有跟我说过阿丽莎是疯子,”施泰因说。
“我以前不知道,”马克斯·托尔说。
突然被这样的对话给弄笑了。静默中的一种轻松。有风吹过。伊丽莎白其实是一个病人,应该是神经方面的某种疾病,或者是抑郁。阿丽莎在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里摇摆,从前的,现在的。
接下来的阅读有些糊涂,弄不清楚谁是谁,哪个她,哪个他,四个人焦灼在一起,爱情混在一起,思维也是混乱的。一切似乎跟爱情有关,又仿佛无关。我开始无法理解杜拉思想深处的一些东西了,所有的对话都是爱情的表象,还是本质呢?之后,两个女人一起又成两个男人的风景,他们在暗处里寻找着爱情。他们终于听到伊丽莎白说话了,两个女人的对话里包含着隐私和绝望,是因为一个孩子,一次撕裂。我不知道伊丽莎白为什么对森林那么的恐惧,她害怕那里,害怕遗弃,害怕未来,害怕爱,害怕暴力、数字,害怕未知的事、饥饿,贫穷、真相。她仿佛就是一个谜。
一波又一波的眩晕,我已经预感到我的阅读可能无法深入到更深层面上的缘故,甚至就连杜拉基本的写作意图都抓不住。杜拉真是一个厉害的女人。或许她完全用了一种隐喻的手法把大家带进了她那灰暗的世界里,或许她根本就不想让太多的人揭穿她,或许她只是用来渲泄她胸中对社会对生活的某种不满意和不快乐。
他们在玩牌,有笑声传到我的耳朵里,我和他们一起听到了关于伊丽莎白断断续续的讲述。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她的家庭,她的孩子。伊丽莎白看上去很快乐,在打网球的时候也是,她醒了。她说她要走了,她丈夫会来接她的。她还跟阿丽莎说了那个年轻医生的事儿,是另一段爱情引发的一场祸事。伊丽莎白的丈夫来了,听他说她,与伊丽莎白先前说的那些事儿有些出入,扑朔迷离的真相,爱情也扑朔迷离。从头至尾,他们陷入在模棱两可和纠缠不清的关系中,在笨拙地挣扎中……
毁灭,就意味着另一种重建。爱情的毁灭,政治的毁灭,还会有别的什么毁灭吗?这样的毁灭当然离不开杜拉写作时的历史背景和个人经历,没有一个人能够像杜拉自己那样,真正懂得“毁灭”一词的力量。
杜拉说:“我相信必须毁灭,我要大家把一切标志、一切好奇都毁灭在一片无知与愚昧的汪洋大海中。”
我在杜拉那充满力量的话语中听到了一种折断的声音。毁灭,她说。在那个很抽象的舞台布景中,他们在一场偶然的相遇中,爱情似乎也不了了之,任何的交流都是毫无目地的,甚至有些无聊。唯有杜拉的语言是值得用心去体味的,断续的节奏,模糊的语义,每个人都在自言自语。我更在意阅读的那种感觉。虽然会有疑问,有阻塞,有混乱,但也会有思考,有收获,点点滴滴的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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