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实的惩罚
李晓东

　　一个人如果能得到“诚实、老实、实在”的评价，应该说是难能可贵的。不是有名人说过：“要说老实话，做老实人”吗？这是为人之道，做人的根本。不过，事情也不是绝对的，如果一味地说老实话，免不了要吃亏的，这是我40年前的切身教训。
　　1969年“复课闹革命”后，我走进初中校门。开学不久，老师发给我们每人一份登记表，需要填写的内容无非是个人简历、家庭出身、本人成份、社会关系……其中有一个“需要向组织说明的问题”的栏目，我不知应怎样填写，于是带回家问母亲。
　　我知道爸爸的历史有点“毛病”，所以请教母亲。
　　作为积极向上的学生，我无限忠于毛主席、无限忠于党组织，而且我正要求进步：想加入“红小兵”组织，想参加“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想……恨不能把心都交给党。
　　爸爸的“毛病”是“摘帽右派”，我觉得爸爸的问题必须如实向组织交代，母亲也支持我“必须如实向组织说明问题”。如果隐瞒，别说加入不了红小兵，就是我今后的政治生命怕也会就此结束了……
　　于是，我老实的将父亲的“摘帽右派”问题向组织全盘托出，并在此后填写的所有登记表中，总是先找到“需要向组织说明的问题”一栏，然后先把父亲的“摘帽右派”问题如实填写上去。
　　奇怪的是，组织上没有表扬我的襟怀坦白，领导也无人夸我忠于组织……相反，正是因为我的诚实，让所有想提拔、使用我的人，看见登记表中的这一条，都不得不放弃原有的想法。因为那，一旦重用了“坏人”，那可是要承担“混淆阶级路线”、“用人不当”的风险的……
　　诚实给我的惩罚后果是：我因此不能留城招工（即当工人）、不能当兵、不能考学、不能提拔、不能做重要工作、不能当先进、更不能入党入团……而这十几年，正是我风华正茂、积极向上的青年时代……

     尽管有了这“血的教训”而我这“死脑瓜骨”却“禀性难移”，仍然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仍然是“以实为实”的为人处事。仍然不会说假话、办假事，仍然不会弄虚作假的欺上瞒下.....

     于是，便有了我今天（2009.6.24被一刀切回了家）的结果：我参加工作39年，在开原市委大院工作29年，一辈子仅仅混了个科级干部，最终被一刀切回了家（退二线）。虽然，我自以为有些才华，能写（文章）会说（讲话），但是，错综复杂的社会怎么会仅仅靠“才能”去衡量一个人呢？所以，我不能不承认：自己走仕途这条路是错误的……如果搞经济或者做学问，也许比现在会更好……  

    但是，我不后悔。因为诚实在带给我一系列惩罚的同时，也给我带来不少的幸福和快乐：因为诚实，我一辈子问心无愧；因为诚实，我结识了许多交心的挚友；因为诚实，我后半生的路会走得更加坦荡……  

    吃亏是福，诚实是金。这是我今天对诚实的重新认识。   

                                                    2009.6.24

欢迎浏览点评我的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