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海军提督丁汝昌下场很凄惨

    主持人王莹：最后战争的结果呢？

    张帆：全军覆没。

    主持人王莹：但是我们是抵抗过的。

    张帆：这种抵抗已经无法改变整个中日战争的形态了，只是一些不甘于失败的海军官兵在为自己的尊严而战斗。所以我觉得整个甲午战争应该说北洋舰队进行了两次半的作战。威海卫陷落以后，他的提督丁汝昌已经自杀了，舰队为了保护已经失去战斗力的官兵，还有他们的很多家属都在里面，所以最后舰队向日本舰队递交了投降书。这件事情是由于舰队内部的不是舰长一级的军官，他们是属于陆上的军官和洋员做的主，因为主将已经自杀了，所以这些人在收拾残局，他们提出向日本联合舰队递交投降书。最后北洋海军只剩下一艘船叫康济号，康济号的舰长被迫拆掉所有的火炮，把将官的尸体放在棺材里，最后被迫就这样离开了他们的战场。

    主持人王莹：关于那段历史的历史遗物，现在威海的刘公岛有。

    张帆：刘公岛有一些，旅顺也有一些。我跟你讲一个我亲身经历的事情。丁汝昌因为是战败自杀，所以清王朝对这个始终战斗在第一线的将官最后的处罚是非常严厉，虽然他已经死了，革去他的官职，在他的棺木上打上三道铜箍，以示惩罚，经过很长时间，才把棺木运回老家，他是安徽人，运到安徽“无为县小鸡山”下一块墓地，把他安葬了。这个坟墓到1958年前后，因为当地的人以为他的棺木里有大量的珍宝，就把他挖了出来，棺木打开以后，这个人尸体已经腐烂，但是胡子、头发没有腐烂，里边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柄拂尘的杆还在。最后怎么处理，里边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就把棺木做成条凳，放在公社大食堂里供吃饭用。挖出的拂尘的杆，据说公社的通讯员拿到市里卖掉了，给公社换来一辆行车，骑着车往来送信。他的尸骨就在墓穴旁边的水塘里，就扔在那里，没有人收了。我去过那个水塘，很小，也很脏，里边有几只麻花的鸭子在游泳，看了以后，心里真得很凄凉，非常惨。

    不能将甲午战争的失败归因于三发炮弹

    主持人王莹：所以一回味到那段历史当中，每个人的心情真得是比较沉重的，不得不沉重。关于在战争过程中的一些相关的说法，您刚才说了方伯谦逃跑，好像北洋舰队打到最后没有什么炮弹了，这是事实？

    张帆：过去说北洋舰队只带了三发炮弹，后来史学家挖出最基本的材料，比如炮弹入库那一账目一算，三发炮弹一分钟就打出去了，实际上弹非常充足的，作战指挥有问题，不能把这场战争的失败归于只带了三发炮弹。

    主持人王莹：那原因有哪些呢？

    张帆：现在关于北洋舰队在和日本联合舰队进行决战过程中，失败原因很多人都总结过，比如战役指导问题，你是想和日本舰队进行迎头相撞进行决战，还是想避战保船，战役指导不一样，对部队的作战决心有影响，后勤保障肯定有，你刚才说三发炮弹肯定不对的，但是其他的东西对他会有影响的。比如说舰船年久失修，原来的速度没有那么快了，你们没有坐过船，比如这个船设计的时候一小时开15海里，如果失修，周围就会长海蛎子，海蛎子影响速度。煤的质量不行，机器在老化，达不到那个速度。指挥上有问题，战场纪律有问题，有些官兵的素质也很差，比如说刚才说的方伯谦这样临阵逃跑的人。也是有的。各种各样的矛盾集中在这场战斗中，同时在战争的环境下爆发，在战争的环境下受到检验，也就是北洋海军建设过程中存在的矛盾，一下子集中在这场战斗中，在五个小时之内暴露无遗，把一个民族的胜负就决定了，胜负的天平就决定了。

    后来有很多专家学者从另外一个角度去解读，也是有很多有见地的史学家提出一些新的说法，比如说一般性研究历史的人大概有一个先天不足，他不太懂得海军作战，他也不太懂得舰船，这种人研究历史常常不太能摸到北洋海军失败的现实性因素，现实性的因素，海军建设说得远一点，特别讲代际，就是一代和一代之间有很大的差别，就如同我和你之间有代沟一样。北洋海军的舰船和日本海军的舰船中间存在着代际差，虽然北洋海军的舰船仅仅比日本海军舰船早生产了几年而已，而恰恰在这几年，海军的作战理论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带动海军舰船的设计思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比如说原来是大舰巨炮，速度慢没关系，我炮大，反正你打我打不沉，我打上你就完了。在这几年之中，海军作战理论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以速度，我可以牺牲重装甲，装甲弄得比较薄，船轻了跑得快，我跑得快，你打不着我；以速射炮的数量来补充大口径火炮的不足。在黄海海战中，日本联合舰队有67门速射炮，120毫米以上的，北洋舰队只有三门，人家打了六发炮弹，你只能发射一枚炮弹，67：3，这是巨大的数量差。由于存在着代际之间的差别，所以北洋舰队在走上战场的那一瞬间已经潜伏下他的很多危机。我个人对战争的历史是这样的，刚才我们算了很多算数，战争不能完全靠算数，如果完全靠算数，你回家算，我回家算，一算我比你差很多，我就不能跟你打了，就没有战争爆发了，不是靠算数来算的。决定战争胜负的不仅仅是武器装备和人员的数量，还有三种力量，这三种力量是不能忽视的。一种是意志的力量，只有英雄才能具备。还有智慧的力量，只有上帝才能赐予。

    主持人王莹：外围的环境对战争的影响比较大，像天时地利人和。

    张帆：这就是我说的第三点，还有偶然性的力量，只有魔鬼才能操作。而所有的偶然性都会决定战争的胜负，所有的偶然性都会欺凌弱者，惩罚蠢人。北洋海军也有炮弹击中日本军舰，也有鱼雷艇奋不顾身冲上去，都是非常偶然的机会没有击沉，造成战局的天平就发生了倾斜。说起北洋海军的失败真得是一个说不完的话题。

    主持人王莹：对于这段历史我们似乎只是刚刚开启了第一页或者是小小的序言，在未来几期节目还会和张帆老师陆续探讨北洋海军以及甲午海战。感谢张帆老师的做客，同时也感谢各位网友的收看，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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