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帆：北洋海军真正和日本舰队进行作战只有三次，且有一次不叫真正意义的战争，所以我叫两次半战争。

    整个甲午海战只进行了两次半战争

    主持人王莹：谢谢张老师，为我们提供很好的解读历史的思路，而且是不同的角度，可能让我们不断地区求索，先是了解的层面，不断地根据这个思路去走，去探索。现在很多网上的网友特别关注的一个问题，我们经常会把甲午海战称为两次半战争，这是什么样的原因？

    张帆：这个提法首先是我提出来的，北洋海军两次半作战。你看一个战争过程，特别是读一本史书，有的时候你会觉得云遮雾罩，抓不着要领。实际上仔细分析，北洋海军真正的作战行动，直接和日本舰队进行作战的只有三次，可是我认为这三次其中有一次不叫真正意义的战争，所以我叫两次半，我们就说两次半战争怎么回事。在1894年的7月25号，这个时候中日还没有宣战，中国对日本宣战是1894年8月1号，1894年7月25日中日两国并没有宣战，这个时候增兵行动已经开始了，从天津大沽不断地有租用外国的商船向朝鲜增兵，北洋舰队的军舰伴随它护航。7月25号这次丰岛海战，当时北洋海军叫济远号巡洋舰，还有广乙号，高升号，给租用的英国船叫高升号护船，高升号有两个营的陆军，大概一千一百多人，在护航的过程中，与日本兵舰队遭遇，日本第一舰队是有意识地在寻找北洋海军的舰船，而北洋海军并没有接到对日本军舰进行攻击的命令，他只是完成护航任务。可是日本舰船得到的命令是如果发现小规模的北洋海军的舰队，可以置之不理，如果发现大规模的北洋海军的舰队，无论如何一定要展开进攻。所以双方的战役决心，作战准备开始就是不一样的，所以两个舰队相遇的时候，从战斗力比较来讲，那显然日本第一游击队的四艘军舰的威力要大于北洋海军。

    主持人王莹：他们先抢占了先机，早做了准备。

    张帆：但是在作战的过程中，我们这场仗打得非常不好。我们看过甲午风云这部电影，上面有一个镜头叫方伯谦挂了白旗跑了，这个人众说纷纭。从战役的过程，因为航行有图志的，就是我几点几分用什么舵向什么方向走，都是有记录的，我们把记录修复下来发现，战争一开始就宣布撤退了，而且不是掩护高升号还是比他更弱小的广乙号，而是他自己逃跑。济远号被击伤，因为开得比较快，就逃跑掉了。和他一起完成护航任务的广乙号军舰比他弱小得多，跑得很慢，也受了伤，就自己在撤离战场过程中搁浅，为了不使这支军舰被日本人俘落，当时叫资敌，把他自焚了，舰长带着剩下的士兵坐小船逃跑，在跑的过程中，被英国的商船救下来了，日本军舰追上英国的商船，把所有离开战场的官兵抓起来，让他们具结、写保证书，我从此不参加中日战争，然后才释放，一直呆在日本，很久才释放。最悲惨的是运兵船，完全没有防御能力，是一只商船，担任护航的北洋海军，战争一开始已经不见了，所以就被日本海军击沉，开始是用鱼雷击沉。

    主持人王莹：是不是一点反击能力都没有。

    张帆：是商船，它没有炮。在船只已经倾斜的时候，因为上面带了一千多个陆军，陆军只能用步枪向日本军舰射击。这些日本军舰非常不人道地对这些落水的陆军疯狂扫射了半个小时以上，当时整个波浪汹涌的丰岛海域变成红海，到底都是死尸。这场战争打得非常糊涂，不是两支军队的作战，几乎没有产生交手的感觉。后来济远舰在撤退的过程用，曾经用火炮对吉野号展开攻击，确实击中了吉野号。从军事学上讲，不是典型的舰队交战，从战争形态上是一个遭遇战，而且是一方逃跑，一方进攻的遭遇战。所以我一直把它作为半次战争。真正作为舰队决战已经是将近两个月以后，9月17号，中日两国大规模的舰队作战终于在黄海爆发。这场战争现在的评价也不一样，战争一共进行了五个小时，中国致远、经远等五艘军舰沉没，大部分军舰受伤，几乎失去了作战能力，日本军舰也受了伤，但是没有一艘军舰沉没，最后双方脱离战场，各自撤退。

    甲午战争中屡次逃跑的舰长方伯谦

    主持人王莹：这场战斗，中方的表现如何？

    张帆：这场战争过程中，中方的表现应该说各不相同的，起码中方舰长这一级的表现各不相同，也有英勇赴死的，我们都知道民族英雄邓世昌，在军舰即将沉没的时候，已经没有炮弹可打的时候，试图用自己的军舰和敌人同归于尽，但是也有提前撤出战场的，这就说到丰岛海战当时济远舰管带方伯谦，在丰岛的时候已经逃跑一次，这次又是率先逃跑。

    主持人王莹：第一次逃跑他就没有得到任何惩治吗？

    张帆：第一次逃跑的时候，他曾经在回到北洋海军的基地就是威海的时候，曾经谎称取得重大战果，他谎称的成果是日本一个提督被我打死了，敌舰被我击沉了。北洋舰队方面以他的汇报作为依据向北京做了汇报。继续查实的时候，因为战争进行得非常密切，有人已经提出怀疑，觉得你说得不太像，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因为战争进程非常不顺利，大家好像没有顾及这个事，一个多月就开始黄海海战，在黄海海战中又逃跑，他率先逃跑，而且在逃跑过程中，还撞沉了一艘友邻军舰。这个人在黄海海战结束以后，是被砍头的，地点在旅顺黄金山下，原来我服役当水兵，刚开始到旅顺港，去过黄金山脚下，还去过那个地方。这场战斗是中日两国等待已久的一场舰队决战，也是决定两国生死命运的一场决战，五个小时的战斗，中国损失惨重。最近我也看到了一些号称军事专家或者军事史学家的一些人的评论，不客气地说，我感到非常无聊的评论，他们就认为中日黄海海战，中方没有失败，而是双方各有损失，而是日方主动脱离战场。暗示着好像日本逃跑了，是这样讲的。我觉得这个讲得非常没有道理。首先中国的军舰沉了五艘，最出色的舰长死伤殆尽，这是一点。第二由于黄海海战的失败，中国失去了对旅顺的支持，北洋海军的两个战略支撑点，一个是旅顺，一个是威海，旅顺陷入敌手，整个海防的战略体系被打乱。

    主持人王莹：攻防的损失一下子就损失了。

    张帆：一下就变乱了。第三点，战略决心受到极大的挫伤，由于北洋海军的失败，清政府原来高唱着作战，叫主战派，高唱战争高调的人主战派决心开始动摇，军队内部士气低落到冰点。在这种情况下，最重要的是经过黄海海战，北洋海军已经失去了对黄渤海制海权的控制，舰队只有到威海卫，叫株守待亡，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说它双方各有胜负，从何谈起呢，这是我们现在关注历史的人比较多，但是历史怪论也比较多，这是我们网友需要警惕的。

    主持人王莹：一定要理清历史的事实。

    张帆：所以刚才讲一次半战争。北洋海军最后一次战斗是指退居到威海以后，陆上防御完全丧失，日本陆军开始对威海卫进行进攻，这个时候队进行了顽强的抵抗，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进行了顽强的抵抗，战斗过程中有英勇赴死的，有不屈不挠的，有坚持战斗的，也有率队逃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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