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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评】严歌苓《毕业歌》:少年人有成长,成年人有肝肠

(2015-09-15 11: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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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终评】严歌苓《毕业歌》:少年人有成长,成年人有肝肠


《毕业歌》是电影《桃李劫》插曲,田汉词,聂耳曲。一看这个堪称强IP的组合,再看沉痛而激昂的歌词,就知道这是怎样的一首歌曲了。正在江苏、河北热播,即将收尾的电视剧《毕业歌》不是《桃李劫》的电视剧版,但和歌曲的内容关联,讲的是国土沦丧之下青年学生的成长故事。从大的类属来说,《毕业歌》出现在荧屏抗战季正常的事,不过它的主题延伸到了国仇家恨之外,对社会和人性的反思格外尖锐沉痛。


【终评】严歌苓《毕业歌》:少年人有成长,成年人有肝肠


《毕业歌》里跃动着两群年轻人。一群是王沐天、洪望梅、王多颖为代表的未经世事磋磨的学生仔,另一群是以桑霞、洪望楠、贺晓辉为代表的青年反抗者。两群人的精神境界是不同的,学生仔们心性不定,对世界多有迷茫,成长之中多歧路。反抗者在跟谁斗争、怎样斗争的问题上毫不游移,只是有时难以化解亲情、爱情、友情的负累,心藏隐痛,步履蹒跚。两群人的轨迹多有交叉,多角情感格外纠结,盘根错节成一幅百人百样世态图。


(1)成长不止于成为战士


先说学生仔这头。王沐天(付辛博)刚出来时,以青年人特有的一腔血勇对日本鬼子进行骚扰和袭击。这就好比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武林低手,没事就去招惹武功深不可测的大魔头。凭着三脚猫技术和小聪明傍身,他一次次躲过了追杀,但灭顶之灾随时可能降临。之后,王沐天爱上了自己的表姐桑霞(李小冉),并且在她的引导之下,正式加入了抗日组织。这是毛头小子爱上女地下党,被感召、驯化为革命者的经典路线。


【终评】严歌苓《毕业歌》:少年人有成长,成年人有肝肠


王多颖(文咏珊)从始至终就是一个沉浸在粘稠的情感中无法自拔的人。她开始一心想和恋人洪望楠早日完婚,哪怕黑云压城,江山倾覆。她讲究生活品味,想在乱世之中躲进小楼过日子。可她没这命,那样一个时代根本就不提供如此安乐窝。而且她还总是无意间撞见一些人,撞见洪望楠(王耀庆)她跑得满脚是血,也跑掉了惆怅但还算安全的日子。撞见贺晓辉(荆浩)她失去了只爱一个人的平和心境,掉进了枪口之下二选一的艰难抉择中。王多颖终究也没有成为革命者,她代表的是乱世飘萍般的普通人,没有能力主宰自己的命运,默默地出场,默默地退场。


洪望梅(王思思)走向了王沐天的反面。她是诗书世家,有知识、有家教的进步青年。她也有自己的相思、牵挂,并为之勇于奉献一切。但连绵不断的家变,连失亲人的打击,改变了她的处世哲学。她成为了一个精明的利己主义者,懂得了攀龙附凤的战术和借力打力的技巧,她不再关心时代的主流和国家的命运,她只关心在既定的成局中怎么维护自己和自己人的利益。


【终评】严歌苓《毕业歌》:少年人有成长,成年人有肝肠


三张白纸,被画上了不同的风景。有人行进在影视叙事的主干道上,不负众望地百炼成钢。有人行进在私密的个人情感线上,独来独往,独自感伤。还有人经历了内心的逆变,因时乘势地占据了社会的有利位置,内心却充满了落寞和绝望。


这就不是通常抗战剧探讨的命题了,而是在书写跌宕人生的种种可能。并不是只有和平年代,人生的走向才有无限的可能性。并不是国家民族的危亡之际,青年人就只有不是战士便是汉奸的选择。每一个时代都有多种空气流动,每一个社会里都有不同的存活方式,那些以往在抗战剧里不常见的姿态和形态,在这部剧里得到了显影。14年抗战,不是处处血与火的拼杀,也有人只是在过日子。正是有了各种不同的脸谱、各种生存的热望,这个民族才成建制地走到了胜利的那一刻。


(2)成熟也会心有千千结


洪望楠心中有很多结。


【终评】严歌苓《毕业歌》:少年人有成长,成年人有肝肠


刚开始的时候,有家不能回,他觉得对不起父母,也对不起恋人王多颖。后来父亲蒙难,他无法援手相助,自然又有一番枉为人子的愧疚。不过这些都有“忠孝不能两全”的铁律为辩护,还不至于长久地心神不安。


这些都不是他此生最大的痛,闻辛的死和他的家人的境遇才是。是他穷追不舍、晓理动情地把闻辛劝到飞机制造厂的,而等在那里的是一颗无法躲避的炸弹。是他答应闻辛给他的家人以很好的照看的,而他当街撞见的是已经做了“野鸡”的闻太太。


【终评】严歌苓《毕业歌》:少年人有成长,成年人有肝肠


这才是《毕业歌》中最大的痛点。国仇家恨是写了千百遍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也是写了千百遍的,就连国民政府的腐败也是屡见不鲜的,但反抗者对反抗者的辜负写成这样的并不多见。洪望楠对闻辛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诚的,他自己也是这么做的,可是闻太太领不到抚恤金,被迫沦落风尘是铁一般的事实,真诚地说出来的谎言才是最伤人的谎言,用满腔热情催生的悲剧才是最惨伤的悲剧。


“有理想的人为国捐躯,他们的家属流落街头,而另一些人的脸上没有喜怒哀乐,只有无耻”,这句台词即使不能作为统领全篇的戏眼,也一定是最深刻的揭露,最悲愤的控诉。而且,这句话还具有穿越时光的魔力,与国家的每一个轮回邂逅。


【终评】严歌苓《毕业歌》:少年人有成长,成年人有肝肠


桑霞因为选对了阵营,自然没有那么多大是大非可纠结,可她的处境也不轻松。冒名顶替进入王家,而王家真心真意地待她,不免会有一些欺骗好人的歉疚。办完事便撤,不带走一片云彩也好,可是偏偏带走了“嬢嬢”的心肝宝贝,让人家夜夜冷汗淋漓,这又是一番不落忍。感情方面,不接受比自己小很多的王沐天,可是又得借助他完成任务,面对热烈的表白也会有些心虚。她的内心本属意洪望楠,可是有王多颖横亘中间。度尽劫波终于可以成其好事,却横生枝节,魂归离恨天。虽然做大事不拘小节,但没人能断绝人伦,这也是一个纠结到底的人。


从跟踪术和战斗力来说,贺晓辉是个成熟的特工人员,但他一见到王多颖就要乱方寸,从里查饭店出来后简直是主动求死。从老电影传统的赴死精神来说,他的行为解释得通,而从当下深挖人性的写法来说,他死得有些轻率。难道是:曾经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


【终评】严歌苓《毕业歌》:少年人有成长,成年人有肝肠


对于不成熟的人来说,他们的主要课题是怎么摆平内心的惊涛骇浪,不用过多顾虑亲人的感受,而享受着亲人们的奉献和铺垫,一点一滴地成长。对于已经成熟的人来说,他们不会再因道路选择而游移,但总是因为情感的羁绊而步履杂乱。不仅是前面的两组年轻人如此,朱玉琼、三伯伯、洪父洪母莫不如此。严歌苓的这个故事可以概括为:少年人有成长,成年人有肝肠。


严歌苓执笔创世,曹盾和他的班底用刻意“做旧”的光影落实了这个故事。李小冉是姐姐 女神的范儿,付辛博是天真无忌大男孩,王耀庆是书生报国、无力回天,邬君梅演了个“老不着调”,祖峰在李崖的基础上有所黑化…大多数演员行走在擅长的轨道中,局部有所变奏。


【终评】严歌苓《毕业歌》:少年人有成长,成年人有肝肠


这不是那种高强度、高对抗的抗战剧,也不是那种极尽巧思的斗智斗勇戏,它还是写人,写乱世中的常态和变量,战士和俗咖,畸零人和太平狗,冤有头和债无主...一句话,写那个因为战争而改变了的世界和即使战争也无法挪移的人性。


近年来,我们看了太多一套模具下出来的抗战剧,《毕业歌》提供了另外一套人物图谱。尽管这种别致的书写会受到抗战剧某些框框的约束,主人公的行为大面上还需从众,非主人公的另类探索也得留力,但仍不失为一次有着独到发现的回望打捞,仍可以视为抗战剧丛林中的别样风景。


【文/李星文】

End


【影视独舌】

资深媒体人、影视产业研究者李星文主编,提供深度的影视评论和产业报道。追求高冷、独立、有料,助大家涨姿势、补营养、览热点。涵盖微信公号,微博,博客,网站,今日头条,百度百家,新浪、网易、腾讯、搜狐自媒体等10大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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