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碎月:叙事:《邻居杜花花的家人们》之五之《天地同黑》之(上)之第6节

2023-06-02 21:25:35
标签: 岁月 纪实 文化


《邻居杜花花的家人们》之五之《天地同黑》(上)之第6

(前接《天地同黑》之(上)之第5节。)

 

杜花花插队落户的那个屯子叫十九屯子,并不是第十九个屯子的意思。据现在还活着的最为年长的屯民回忆说,第一次踏进这个屯子时,这个屯子就叫十九屯子。至于为什么是十九屯子,而不是十八屯子或十七屯子,没有人知道。天渊君估摸这个数字,可能与当年清兵戍边时的戍位有关,也许还和大清苦役犯的监坑(牢房)编排顺序有关。为什么叫监坑,就是因为太冷了。这样的监坑半是地上的土屋,半是地下的土窖。所以说,花花插队落户的生活环境、工作环境以及学习环境,与同一绿皮火车来此北大荒落户军垦农场的军垦军人,是大不一样的。说杜花花环境更加险恶,这是可以的。她的确比不上那些雄赳赳气昂昂农业工人或军人后备役的同班同学;但从政治的或GM的理论高度而言,杜花花是幸运的,她经受的苦难越多,她的意志就磨炼的越发坚强,实现GCZY伟大理想的信念就越发坚定,成为WCJJGM事业接班人的几率就越发地了得。所以,从消灭帝修反的世界GM 大局出发,这对杜花花绝对是好事是大好事。那个芦阿彩和她那个杜什么的老爹,还躲在新街407室里偷偷地哭哭啼啼地怜惜女儿,就不光是格局有问题,而且就是一个立场问题,一个GM 还是反GM 的问题。由此可以基本断定,她打着MKS主义的手电筒,只要求别人GM 自己不GM甚至反GM ,只要求别人进步自己不进步甚至还倒退,芦阿彩就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小资产阶级落后分子。天渊君有时天真地想,既然大家都GM了都进步了不很好吗?为什么大家都不想送子女去十九屯子或九十九屯子呢?还情愿被骂是个落后分子,反GM分子呢?这,这怎么了?天渊君因此有些不懂了!

但是,杜花花现实的状况是如此不堪,GM的道理再堂而皇之,也不足以说明杜花花的命运是好的!她站起身来,想申明自己不光有一个孩子还有一个孩子他爹,孩子送给了某部队的高级首长,孩子他爹被关在了提篮桥。这个提篮桥不是可以提着篮子去买菜的李铁梅这样GM后代的欢乐天地,而是一个关着许多坏人的黑屋子牢房。杜花花知道她绝对不能成为瘦个子的婆娘。她站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苍茫的黑土地太辽阔太走不到尽头。她的坐下是心灰意冷的颓唐与绝望。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月黑风高,野风呼啸,她提着一个土布包袱,推开门扉,准备回沿海某市,找到那个男坏老师,问他还要不要娶她做老婆?如果他还在提篮桥关着,就先照顾好婆婆,等他回来!

 

杜花花突然改变主意,要回新街。几天前她还没有这样的勇气,在拾掇行李准备出门前的几分钟,她也是没有下定决心要走。这天天有些阴沉,天暗了下来,有几缕炊烟袅袅升起,配合着远远近近的一些狗吠狼嚎,她拿了几块劈柴,准备将自己融入进那个温馨和谐的炊烟景致之中,顺便做了个晚饭。这时,瘦个子推来门扉闯了进来。他总是一声不吭地闯进来,也不说话。花花不理他,自顾自吃完饭望炕上一斜,脸朝着土墙睡去了。瘦个子站起身,把炕桌上的碗筷一摞儿拿到一个硕大的陶盆里,用瓢舀上一大瓢水开始洗。洗完放齐整,就一声不吭地走了。走后,杜花花一骨碌起身,砸了一个被瘦个子磕碰坏了的陶土碗,然后继续睡,或者搂着那只流浪猫想一会囡囡想一会心事。今天,瘦个子干完这些杂事,没有走的意思,反而凑到杜花花的脸颊旁,任由他粗重的呼吸声吹拂她还没来得及被北方的冷风吹皲裂的脸颊。她觉得她的脸颊已老得满是褶皱的风霜,他觉得她的脸颊依旧嫩得吹弹即破一掐就出水。瘦个子甚至有一阵冲动想扳过杜花花的身子,做那屯子里男人都喜欢做的成人游戏。这时他听到屋外有动静。开头他以为会不会是那只猫,或许是那几只喜欢在知青点悠悠荡荡的野狗。瘦个子发觉那声响似乎在刻意挪动什么东西,他一个大瘸步就抓住了黑乎乎的活物,连续两个反手巴掌,只听得沉闷的门牙断裂的暴脆声,那个活物被甩出了门外。他走出门外,定睛一看,原来是屯西头的二嘎子。瘦个子将二嘎子拖曳到屯中央大道旁,扔在路旁,就悄然回自个家的土屋去了。

杜花花等着一切都安静下来,她抬起身子,在黑暗摸索着,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土布包袱,蹑手蹑脚离开了知青点。离开时她摸了摸那只流浪的宠物猫,甚至还和屋外逡巡的那几只流浪的野狗对视了几眼。然后她决然走上屯中大道,跨过二嘎子,走了!她希望能够尽快找到铁路,然后沿着铁轨一路往南、往西走。一直走到车站,走到月台,走到新街。

遗憾的是,杜花花还没走出屯口,就被一阵疾风推搡着,裹挟着,人一下子没站稳,就被一个并不陌生的瘦长身影摁住了,然后整个身子被甩得腾跃而起,人就成了汉子手中的一条肉质包袱,一腾一跃地往回知青点去了。随着门扉被一脚踢开,她的身子自然随着万有引力的规律,腾地落在她原来的土墩子上。她的颈脖被瘦个子一把揪住,她第一次听到他说话:“你不要命了!你不要命,也不能害了二嘎子呀!”杜花花不由得抱着他不肯松手,瘦个子一把扯开她,骂道:“蠢货!你这娘们就是一个蠢货!八咯!”杜花花听出了瘦个子的某岛国语气词,后来她还知道,他的岛国名字叫谷井盛!

 

这一杜花花很重要的时段,天渊君讲的有些快,而且讲得兴意阑珊,不着四六。简捷地说,那天晚上杜花花不理睬长得很阴隼很沉默的瘦个子,她的天性爱美,也爱那个酷毙或帅呆的男坏老师。瘦个子靠的她很近的身体,洋溢着男性的荷尔蒙和没洗干净的汗臊味,使得杜花花有些心动又很排斥。所以瘦个子一走,她萌生回南方找男坏老师的冲动越发强烈。她觉得这个晚上很要紧,瘦个子、二嘎子还有心中的那个坏老师,都闯到她的知青点上来了。看来这里要出大事情了。这时她心中突然特别想男.人想那..子事。她觉得自己很S。她推开门扉实际上就是想推开心中的男人推开瘦个子和二嘎子。她的失算和失落是真实的。所以当瘦个子把她扔在土墩炕上,她有一种作践自己的冲动,如果瘦个子不糟.蹋了自己,她也要自己糟.蹋自己。她觉得自己很下贱很龌龊很不要脸。她搂住瘦个子就是搂住了坏老师。自从她来到这个知青点时,那么多的男人们虎视眈眈,因为一个棉大衣莫名其妙的相中,使得她成为全屯男人的性的焦点和种族繁衍的一个重要的焦虑点。但她不甘心成为阴隼还瘸腿的瘦个子婆.娘。他觉得那个瘦个子有点像GMYBX《智取威虎山》里的栾平,那个棉大衣反而有点像那个杨子荣同志,又威严又正派的,是个正面人物。做棉大衣的婆娘倒是她有三分不甘七分情愿。这么想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柔软起来湿润起来。此时,杜花花脑子里电光雷闪,一瞬间即刻梳理完成了她入住知青点以来几个月的心理活动,特别是她的X心理活动。

 

首先,在入住十九屯的第一天起,杜花花刚刚从与坏老师的最为疯狂最为放纵自己身体的胡作非为中惊醒过来。她的男欢女爱被认定为流氓行为阿飞行为,总之是令人不齿极端反动的行为要被踏上一只脚永世不得翻身!于是她这个现实的个人突然被组织放置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男性环境里。她对这个新环境充满着恐惧和戒备,她不得不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保护自己的女性身体和情感上。她的身子安置在知青点,任何男人都觊觎她的美貌和她的身子,都想让她做他的婆娘。花花因此很危险。但想不到有一个棉大衣突然挡住了所有居心不良男人们的念想和冲动,他把她给了他的兄弟瘦个子,于是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胆敢触碰她的身子胆敢调戏她的精神或情感。同时,在杜花花看来,任何男人对她容貌与身材的有兴趣,或者对她情感的挑逗撩拨,都是不能被允许的,都是对她心爱的坏老师的不忠和背叛。这是她X心理活动的第一阶段。这个阶段叫绝对抗拒阶段

第二阶段叫互相渗透阶段。这个阶段里,她的身子会在漆黑的夜晚里,慢慢苏醒慢慢活泛起来,甚至会有因思念而起的生理反应,回应着她对坏老师的思念和情爱生活的幸福回味。有时她还会想起那个从来没看到过的自己和坏老师的爱情结晶,那个名叫囡囡的女儿,这时她会很沮丧很伤心很委屈,于是她就会去隔壁棉大衣家里看那几个兔崽子,晚上自己在偷偷地哭上一场。等几天想囡囡的坏心情就会过去。这样的几个轮回下来,她看待心目中的坏老师与现实中的棉大衣,会视线模糊,两个男人会混淆起来。她似乎也不反感,在偶尔做着一些男.女成人游.戏的春.梦时,也不再刻意排斥男主角必须是坏老师,有时梦里和备胎棉大衣的搂搂抱抱也觉得很幸福!

第三阶段叫绝对接纳阶段。杜花花正处在第二阶段和第三阶段相互衔接相互过渡的时期。作为一个无夫妻生活之名而有夫妻生活之实的青年少妇,且生育一女。她的生活自是和全无任何男女生活经验之少女,完全不同;对男性之观感也是完全不同。她的身体会不断地提示她提醒她,她是一个女的,她天然的需要有一个男人来关心她呵护她疼爱她,当然如果多几个男人来关心也并不是件坏事。天有白天也有黑夜,就如同她杜花花白天需要下地干活做工分,晚上也需要有个男人炕头上打架炕尾处和好。再如果,如果那个心爱的坏老师一直不出现,那么别的爱人甚至别的男人就会慢慢直至完全取代那个最早的心爱的坏老师。所以,杜花花很担心很恐惧。她的道德和良心不允许她忘记坏老师。她必须在第三个阶段切割掉第二阶段之前,就断然地离开十九屯,回到新街回到坏老师生活的任何地方,老老实实地做坏老师的一个称职的好婆娘。

 

天渊君很惊讶自己怎么会运用西哲黑格尔“绝对精神”的演绎逻辑,娴熟地铺演杜花花的情感(或X意识之)三段论。这种主题先行的凭空推论很是可笑。有一次他笑着和斯文聊起这样的一种思路,斯文就送给他一本WG前贺麟翻译的《小逻辑》,让他好好读读。送书时他的表情很严肃,没有戏谑的意思。那本《小逻辑》他读了半年多,还是读得一知半解。但至少,他知道逻辑这玩意,有时真的很强大,它会使一切谎言原形毕露,它是揭示真相的有力手段,甚至是唯一的手段。天渊君特别提醒自己,逻辑而不是黑格尔的小逻辑,才是揭示真相的利器。

(请继续关注《天地同黑》之上之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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