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碎月:叙事:《邻居杜花花的家人们》之二之看电视机(下)——(第1节)

2022-07-17 15:47:40
标签: 岁月 纪实 文化


题记:2022710日。杜苗苗离开高干男之后的人生步入了正常的轨道。她被他的贵人带到了一个很高的生活层面。她发觉那些只能在电视机才能看到的、高山仰止的大人物,实际上和她有着一样的七情六欲,他们也会惧内,憋屈,也会放很臭的P,还有很多杜苗苗和天渊君不知道或知道了不方便说的事儿。就好像她曾住大厦的地下室里啃过老鼠啃过冷馒头,又到了顶部的七星级旋转餐厅用过餐。她就懂得了这个大厦的独特构造。所以离开高干男之后,她开始了脚踏实地的真实生活。而那个慵懒、怯懦,甚至还心存善念和爱意的高干男,留给了她银座的一个大平层,在她名下的存款。他说:“好自为之,”接着补充了一句:“不管在国内还是在日本,有事找我,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她望着背投电视机大屏幕,没有回头,没有答话。

 《邻居杜花花的家人们》之二之看电视机(下)之(第1节)

 (接前《看电视机(中)》)

杜苗苗后来没有找过他。尽管高干男并不是她交往的第一个男友,但这些年生活的剧烈变化,苗苗突然变得懂事持重。东京或大阪,她都没有一个熟人,她打算回国发展。在委托中介挂牌卖掉那个大平层的等待中,她突然接到了芦外婆的一个越洋电话。外婆说我都知道了,苗苗一下子就哽咽说不出话来。外婆说坚强点我们杜家没有过不去的坎。你,现在,马上,立刻到福岛去,找一个叫藤井淳一的老人,大约七十多岁了,藤井株式会社董事长纺织电器老板。你问一下当地人都知道的。你是日本人,外婆!杜苗苗惊得下巴都掉了下来,她连忙托住下巴问道。外婆说了一句极具想象张力的话,她说我是中国人我的祖籍在高雄。外婆的身世以后告诉你,快去!

后来,天渊君知晓这些曲里拐弯的沧桑变迁,不禁很深地叹了口气。那么多年那么多的坎,我们周遭不起眼的芦外婆还有更多低眉顺眼的平头百姓,他们就是这般过着一道又一道的坎,躲着一个又一个灾。躲过是幸运,躲不过就无声无息地死在坎里或死在灾里。他们中间可能有显赫的身世,或曾经昙花一现般璀璨过,惊艳过。他们被突然呼啸而来时代劫难,或者形象地说时代的一粒灰,击得粉身碎骨;或被山一样的一粒时代的灰压着永世不得翻身。天渊君知道,他们不是我们,我们只是蝼蚁。

天渊君的感慨是有道理的。他在中学毕业后,被组织分配到A县电瓷水泥制品厂。他是兴高采烈地去了,尽管工厂在很偏僻的某市与某省的交汇处,一条很气派的国道逶迤北上,直达苏南的张公洞和善卷洞。当然,他的兴高采烈不是因为公路逶迤北上的那般气派,而是那个咬字不准的张队长将那个县属集体单位说得那么美好那么让人憧憬。他对我爸说:“你儿子去的厂子是电瓷水泥制品厂(听着好像是:电视试验制品厂)。”天渊君的父亲和天渊君都以为是科研单位,或者是高科技生产单位。一听到电视,天渊君兴奋得差点背过气来。又是电视机,又是试验制品。多好的单位多好的张队长多美好的生活美好的时代!他背着一个井字形的行李包,独自一人坐公交车去。车站下来,他没有看到高科技或科研单位,只看见大片荒凉的无名小草,在气派的某某某国道旁,卑微地摇曳着。天渊君沿着公路一路向西。那里影影绰绰有几排四五层的高楼,应该就是了。路过一些开放式的土窑和巨大的露天水泥制作场地,看到一些赤膊大汉正钳制着滚烫刚出炉的水泥电杆,他没有在意。突然有一个青年女工喊住了他:“小兄弟,你是来报到的吗?”她很纯粹的北方普通话给他留下很深印象。在热气腾腾的水泥制品旁边,她大汗淋漓无法赤膊,只得涨红着脸,像一根报废的小号水泥电杆。

此刻说这些与杜苗苗无关的场景,天渊君只是为了印证时代的荒谬与生活的不确定性。谁知道谁呢?那个女工的父亲王大将军,曾是某市空某军政委,还是某市革委会副主任的是曾经的副统帅功勋卓著的属下。那一片影影绰绰的所在,则是被集中居住着某市十里洋场享有国际声誉的旧时代法官或律师们,其中不乏某市圣约翰大学的高材生,或精通英美系和大陆系法条和典型案例的旧中央高等法院终审法官。这里叫望仙桥农场。方圆十几里或几十里,唯一一处不从事农业生产却叫作农场的单位。王大小姐和法官律师们的子女,在此地共同闪躲着时代的劫难。躲过,或者没法躲过;苟活,或者死去!天渊君可能会在叙述自己的故事时讲述这些,也许不会。想起那些大法官的子女们,和王大小姐手挽着手在很气派公路旁一起散步的奇特场景,至今我的心仍然无法平静。

    继续讲述杜苗苗的故事。根据芦外婆的指点,杜苗苗到了福岛。这是日本一个不大的城市,很干净很安静。在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街角处,她看到门楣上的“藤井”,摁了下门铃。接待她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谦和长者,他说他是藤井淳一的儿子,很荣幸接待恩人的后辈。他对杜苗苗不知道芦外婆如何有恩于藤井家族一事很诧异也很钦敬,他让他家族的厚生主管谷井茂负责杜苗苗的所有在日事务。这就开始了她创业的新起点。改开以后,大家突然觉得世界变得很小。杜苗苗说起福岛时,我的那种感觉油然而生。福岛我去过,商务考察福岛的有趣观感,我就不多说了。在某市我任职的经济部门,服务并管理着很多日资企业。不少竟然都是从福岛来的日本人。他们带来了资金、商机、技术以及市场和管理,他们提供众多就业机会,让地方获益不浅。同时,他们的运营模式,直接控制住进口材料和出口产品的两个关键价格,即所谓“两头在外”,只留给二者之间极少的差价给当地企业,使之处在仅可维持生产运作的微赢或微亏状态。这让当地政府很头疼。有一次,特意从西南某市赶来的芦阿彩看望杜苗苗时,说起这些情况。杜什么说商人就是唯利是图什么的,芦阿彩气愤地涨红着她的疤们,大骂藤井株式会社和谷井茂等龟孙子坑害中国人。谷井杜苗子说了好好我们都是坏人,明天就让他们撤资回日本去,看牛水镇领导拿什么业绩上报给市政府?看地方税收和老百姓就业你怎么解决?再有,我们也不去西南某市投资了,你也请回吧?那个气宇轩昂的芦阿彩立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忙说算我没说算我没说!

福岛是杜苗苗的福地。那个藤井会社厚生担当的谷井茂,他的职责实际上相当于我们习惯称之为公司行政主管。对于老板的托付他不折不扣地坚决执行。杜苗苗事无巨细的一切都是他的工作,包括成立公司,她的银行账户,她的饮食起居,她日语口语的训练,她的一切生活用品的采买和安顿,甚至她的忧喜情绪的安抚。他有时和芦外婆的越洋电话,杜苗苗只能听到谷井茂的那些个嘿嘿嘿的恭顺答应声。直到有一天,谷井茂先生略带惊恐地把电话递给了她。杜苗苗听到芦外婆和芦阿彩电话里激烈的争执吵闹:

“老不死的,你怎么让苗苗去和日本人打交道啊?”

“你的愚蠢害了你,你就放你女儿一条活路吧”

“我放不了放不下呀,煞千刀的!”

(未完待续,静待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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