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诗歌：《短诗四首》

题记：2022年5月2日。钩沉旧稿。这些短诗大约在1985年或1986年之间写就。那时在乡校教书谋生，天渊君砥砺着向“而立”前行。既向往更高更大的舞台一显身手，又想努力帮助乡野孩子跳出农门，还要跃跃欲试完成自己的人生梦想。情绪因此很不稳定。想法一多，止不住的短诗也就多了。天渊君把那段时间写的新诗看作是诗词创作的一个起点，亦是一个高点。后来发现这个世界既没有什么诗意，也不可能有什么个人梦想或愿景，就不再写了。至于闲适生活的前后，写的那些新旧诗词，已是黄叶落地无声时的人生晚唱，不提也罢。

要提的是，实际上在更早些，大约在1975年甚至更早的时候，天渊君也有些所谓的诗词及其他文字。那是中学读书时，有人坚定鼓吹“读书无用论”的那个无法言说的年代，我大约14岁至17岁之间。在本次钩沉旧稿的文后，我附录了那时的打油诗文字照片。诗油印在一本很小的HWB战报上，题目叫《元旦夕感》。我不认为那是我诗歌创作的起点，因为它完全是一堆很愚蠢的句子，莫名其妙的句子，既没有自我，也没有情怀。它证明了，那个无法言说的年代，是多么的黑暗多么的愚蠢多么的野蛮。我们就是这样被滋养长大的，我们就是这样带着这么愚蠢这么黑暗的东西走上人生走上社会的。

在以后《天渊碎月》或宏大的《叙事》的文字里，如果出现这类很蠢的句子，不管通过哪个人物的嘴或哪种方式，很大部分可能就是我留存的时代记录。《短诗四首》的相关说明，就以注解的方式放在篇末了。

《短诗四首》

一、《却——》

乌云密布，雨却没有落下

万物更新，苗却没有顶破土层

我的心焦虑地等待着，却不知在等什么

艳阳高悬，却感觉不到温暖

放开歌喉，旋律却流泻不出

我的心热切地吟唱着，却没有声音

约定了相会的时辰，时辰却永不到来

踏上路途，路旁却没有棕榈树

等在树下，姑娘却没有出现

我的心真挚地期待着

却没有等待的方向

二、《我知道——》

我知道，不可改变我

虽然千年的悬崖落下蒙蒙的风沙

我不可改变

因为巉岩无法埋葬巉岩空气无法折叠成白色的道林纸

我知道，我不会幸福

在青青的马兰草和鲜鲜的马兰花的诱惑中

再加上1万个海蓝色的慰籍

我还是无法忘记土地是黑色的天空是倒合的景泰蓝瓷碗

所以我不会幸福

我知道，虽然有阳光月光目光的粉饰

我不是因为我而成为我

那么就让灵魂裸露，灵魂漂泊吧

天和地之间生长着

一颗小小的鸢尾草

我知道，我注定是个独行者

即使白色的浪淹没了我而道路成了陷阱

我还得走下去

得走下去

为了阳光明媚为了月光清丽。

为了沉重的青山和飘逸的云彩为了清晰为了迷蒙

为了混浊的老泪和孩子粉色的笑靥

这是我的苦难我的幸福我的命运我的归宿也是

我的——象征

我知道

我退却我就是懦夫我沉默我就成了墓碑

迎着风，向真理也像谬误向光明也向黑暗

我是一面

哗啦啦的

旗帜

三、《赠——》

你是一只欢快的小鸟

我愿是你蔚蓝的天空

拥抱你，又给你无比的自由

你是一只飞跑的雏鹿

我愿是你无垠的碧野

托负你，你又有辽远的草丘

你是一条金色的小鱼

我愿是你清清的湖水

轻抚你，愿你活泼地畅游

因为，我不是猎枪，也不是玩鸟的笼

不是绳索，也不是陷害的阱

不是鱼缸，更不是捕获的网囿

我只有——

天一般斑蓝的眼睛

草原一般贫瘠的脸

和湖水一般清澈的眼泪。

四、《谜语——》

你多绕了两个弯，从我的窗前走过

那一天，天空弥漫着令人振奋的花香缕缕

我想说，我读懂了你脚印的谜语

然而，我没有把头抬起

你矜持地和我告别，说“能见到的总能见到”

这时，天下着毛毛细雨，大地蒸腾着绿色的热力

我回答“总能见到的并不能见到”

然而，你并不懂我的谜语

谜语很多很多

什么才是谜底

备注：

一、 关于短诗：上述四首短诗，显然有着天渊君那时的感受感悟。那种青涩和青春期的懵懂、失落和倔强，弥散着被生活捶打后的锥心疼痛。《赠——》里，从内容到句式，都有着明显摹仿普希金诗风的痕迹；《却——》和《我知道——》，隐隐透露的窘境和硬刚态度，呼应着存在主义的况味和泰戈尔似的幻灭；《谜语——》里颇有那种死循环般的无奈和挫败感。

二、 关于格式：四首短诗，底稿都有着类似阶梯般的字词排列。此处都做了简单化的处置，也是不得已。我曾说过，当时很喜欢苏联诗人马雅可夫斯基的阶梯诗。那种空间上的字词组合（还包括使用破折号等符号），在强调诗句的重心和控制朗诵的节律，都是很不错的尝试。

三、 关于润色：自然，在推送到平台时，对这些青涩的文字作了最少的一点润色。这是必须的，也是对各位朋友的尊重。